一瞬間,容筱筱忽然醒悟,為什麼她會覺得這男子面熟了。
此人鼻梁高挺,薄唇輕抿,下颌棱角分明,雖然容貌上男性特征明顯,但眉眼之間,竟和幹娘有七八分相似。
難道這人就是幹娘口中容安的叔叔?
據她所知,幹娘有兩個兒子,長子是容安的親爹,而次子則是這位尚未成親的叔叔。幹娘曾說過,每年秋天這位小兒子都會回來看望她,隻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幹娘并未讓外人得知,就連原主也并未親眼見過。
一個念頭在容筱筱心中冒了頭。
這個想法有點冒險,也有點幼稚,但眼下她别無他法,隻得病急亂投醫。
她決定賭一把!
老太太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吆喝壯丁将孩子抱走。然而,原本手足無措的容筱筱卻面露喜色,突然跳起來,揮着手向山路不遠處喊道:
“夫君!你可算回來了!”
夫君?
陳家人全都愣住了,容家這位姑娘一直未成親,哪裡會冒出來什麼夫君?
同時僵住的還有山路上那男子。
男子面容冷峻,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然而,沒等他有所反應,容筱筱便已經朝他奔來。
“夫君!人家獨守空閨這麼多年,你再不回來,都要忘了你了!”
容筱筱做出一副小娘子嬌嗔姿态,直向男子懷中撲去。
男子眉頭微蹙,本想避開,卻被容筱筱撈住右臂,膏藥一樣黏了上來。
在陳家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容筱筱發揮出前所未有的演技,撣了撣男子肩頭沾上的松針,體貼道:“夫君!妾身知道你上京趕考辛苦,不過考了這麼多年都考不上,總要回家看看呀!”
被她纏住的男子聽了,臉色頓時黑下來。
容筱筱繼續抱着他胡編亂造:“你常年不在家,他們以為我沒有家室,都來欺負我。夫君,你要替我做主!”
男子本就喜怒不形于色,此時内心雖然抗拒,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這也導緻旁邊一頭霧水的陳家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端倪,還以為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子真是容筱筱的夫君。
若容筱筱有家室,那麼容安被收為義子,也相當于有了父親。如此一來,他們連最後一個死纏爛打的理由都沒有了。
在場最清楚情況的人其實是容安。他認得,眼前這男子正是他的叔叔,季玄。容安聰慧,自然也明白過來容筱筱這樣做的用意,他急忙配合起來,向叔叔伸出一隻手,拼了命一樣大叫:
“幹爹!!!幹爹替我做主啊,幹爹!”
季玄望着自己的親侄子,面無表情地挑起一邊眉毛。
他被容筱筱拉住右手,拽得右側領口都歪了,忙伸手扯住衣領。
陳家老太太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們三人,嘴角幾乎耷拉到地上,面色不善道:“你真是容家女婿?”
容筱筱擡頭,沖季玄眨眨眼。
後者眼中寫滿了拒絕,試圖從容筱筱手中抽出手臂,嘴上卻應道:“是。”
既然人家都承認了,這下由不得旁人不信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想說些什麼找回面子,但一時半會兒卻無言以對。她不情願地讓壯丁放下孩子,瞪了容筱筱一眼,轉身帶着一夥人從另一側下了山。
看着陳家人在山路上走遠,容筱筱笑得合不攏嘴,拍了拍身旁男子的手臂:“謝謝你啊,夫君。”
季玄一把掙開她的手,冷言道:“誰是你夫君。”
容安三步并作兩步地撲過來,腦袋在季玄肚子上蹭了蹭
“叔叔,你終于回來了!”容安哭咧咧地道。
季玄提着他後領,将他拉開:“我不是你幹爹麼,怎麼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