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筱筱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動不動。
雖然她覺得,自己穿越過來的事情并不是多麼見不得光,但出于對自己的保護,她還是覺得越少人知道這件事,她就越安全。
就像中世紀的女巫審判,隻要身為異端便會遭到迫害,像她這種從不知道何年何歲穿越過來的外來者,若是被發現,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窘境。
容筱筱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賭這個世界的開化程度。
竈房安靜地隻剩清晨的鳥鳴聲,叽叽啾啾,倒是清脆。時間可能隻過去一兩秒,她卻覺得像過了幾分鐘那樣漫長。
但是就在這短時間内,容筱筱還是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定下神來。
不過就是做夢而已。
就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也不一定是真的。她要是夢到了自己當太後,那聽到夢話的人,還能真把她當成太後供着不成?
想到這裡,容筱筱不再緊張。
她轉回腦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季玄,道:“季公子何出此言?”
季玄倚着身後牆壁,頭向後微微仰起,望着她的目光眼波流轉。
這樣的眼神,沒由來讓容筱筱心跳快了些,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沒有秘密的透明人,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她一雙無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等着他回答。
季玄卻三緘其口,默而不言,眼眸垂落,嘴角卻微微翹起。
看他這般反應,容筱筱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到底想說什麼?有什麼好笑?
她催促道:“我可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季玄又将視線擡起,與她對視:“未曾。”
容筱筱松一口氣,還好,她沒有說出有關自己穿越的話。
她續道:“那我說了什麼?”
季玄看着她像是有些擔心的模樣,終于不再賣關子。
他淡淡開口:“昨夜,你一直在夢中喊我夫君,你究竟夢到什麼了?”
容筱筱原本緊繃的肩頭還沒完全放松下來,頓時整個人又炸了毛。
他這是在暗示什麼?
他以為她夢到了什麼?
看着季玄一本正經的表情,容筱筱不禁開始懷疑自己。
她真做了什麼春心蕩漾的夢不成?沒有吧!
她完全不記得了。
難不成自己真的對他心存不軌,大半夜靠着人家肩頭入眠不說,睡覺時還對他魂牽夢萦?
畢竟很多時候,人們醒來并不能清楚記得前一夜的夢境。也許她真的做了這樣的夢也未可知。
若真如此,那實在是,太尴尬了。
容筱筱這些心思百轉千回地繞了個來回,面上卻依舊淡定自若,笑吟吟道:“子虛烏有的夢境,我豈能自己做主,若有冒犯,季公子莫要見怪。”
她既然這麼說,季玄當然不會與她為難。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将褶皺的衣袍稍作整理,開了門。
門一開,所有人愣在了當場。
門内,容筱筱和季玄一坐一站。
門外,安素右手保持着想要敲門的姿勢,像一座冰雕般立住不動。
季玄眼眸眯起,将敞了一半的木門徹底拉開,道:“為何不敲?”
“少……少爺,”安素結巴地仿佛不會說話,擡手向一旁指了指,“我聽見你們有動靜,猜測是醒了,來喚你們一起吃包子。”
容筱筱聽他這樣說,忙拍拍裙子撐起身,繞過季玄,鑽出門去。
一眼便看見桔葉為包子鋪老闆開門,後者端着一大籠屜包子,放到店鋪桌上。
白霧袅袅,熱氣蒸騰。香噴噴軟乎乎的包子,為已經毀于一旦的店鋪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老闆見了她,撂下蒸籠便湊過來,拉着容筱筱的手道:“筱娘,昨夜這場雨真是下得不巧!我今早過來一看,吓了一跳,怎麼你店鋪後面這屋檐缺了一角?你沒事吧?我看看,哎!這腿是怎麼回事?”
容筱筱右腳仍帶着夾闆,今早起來,腳踝已經完全腫起,好在有裙子遮擋,并不明顯,隻有低頭細看才會留意。
她見老闆蹲下身來查看,身子不經意地向後一躲,繞到了季玄側邊,道:“無妨,您不必如此。”
的确無甚大礙,至少她還是可以走路的。
隻不過這樣一瘸一拐,總是吃力。容筱筱心想,若是有根木棍做拐杖就好了。
正想着,便聽包子鋪老闆一拍大腿,匆匆轉身往外跑,一邊道:“稍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