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筱筱不禁心想,這可真是天道好輪回。之前偷豬時,她用這種熏香迷暈了看守的小厮,現在,自己也被這種香料所害。
偏偏還是在這種事情上……
她的腦袋越來越沉,手也漸漸使不上力氣,心中惶恐愈甚,想要睜大眼睛,眼皮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打架。
陳進發出得逞的奸笑:“睡吧娘子,醒來就是我陳家的人了。”
容筱筱知道這樣下去不妙,她現在受制于人,無法呼救,若是真在這時候睡過去可就完蛋了。
她頓時靈機一動,幹脆阖上雙眼,漸漸松了掙紮的力道。
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一樣,一動也不再動。
陳進見她入睡,哈哈一笑:“這就起效了,真快。”
他一隻手仍壓着容筱筱的嘴,另一隻手松開她的手腕,拍了拍她的面頰:“娘子?娘子?”
容筱筱沒有反應。
陳進知道她鬼點子多,所以并未掉以輕心,依舊堵着她的口鼻不讓她出聲。而空閑出來的那一隻手卻不老實,從她露出的脖頸一路摸下去。
容筱筱心中已經罵遍了陳家祖宗十八代,卻依舊忍住沒有出聲。
陳進停了下來,大概是覺得這樣少一隻手的姿勢不太方便,他想了想,扯過一旁的被角,便要塞入她的口中。
然而,就在陳進松手的刹那,容筱筱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大叫出聲:“季玄!!!”
寂靜的黑夜中,這聲尖叫穿透力極強。
“見鬼!”陳進驚得大罵,掀開帳子下了床,奪路便欲逃走。
容筱筱哪會讓他就這樣離開,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将陳進拽得一個趔趄,繼續喊道:“季玄!救我!”
陳進力氣很大,她拉着這個人不放手,卻直接被他從床上拖了出來,跌坐在地。
房門頓時被人撞開。
窗戶已經整個被人卸了下來,此時,屋中月光大盛。
借着月色,她看見季玄的面色極為難看,下一秒,他便大步閃至二人身前,将陳進胳膊一扭。
陳進頓時吃痛大吼:“别别别!我錯了!”
上次在倒塌的店鋪中,季玄便用這招制服了他。然而這一回,他卻并沒有像之前那般手下留情,而是一個用力,将他整個人掀了過來。
陳進的尖叫聲極為痛苦,突然捂着胳膊,蜷縮在地。
“我的胳膊斷了!這次真的斷了!”他失聲大叫,“你這賤民,竟敢傷我!看我不告訴我爹,讓他給你好果子吃!你給我等着!啊——啊——”
季玄沒有說話,而是一把将他從地上拽起。
陳進像小雞一樣被人拎起,摔在牆上,還沒來得及喊痛,脖子便被狠狠掐住。
“你幹什麼!放咳、我!放、咳、嘔!”陳進驚恐想要高呼,然而嗓子被人勒住,隻能發出“咯咯”的聲音,幾乎說不出話來。
容筱筱雖然恨不得這人趕緊投胎,但又害怕他真的出事,連忙道:“季玄,可以了,我沒事……”
季玄回頭瞥了她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轉頭,容筱筱的樣子更是讓他的心揪了起來。
她身上的布料松松垮垮斜耷下來,月光下露出一片白如凝脂的肌膚,撕碎的布料仍連在睡裙上,狼狽地垂落在一旁。
陳進被突如其來加大的力道一嗆,白眼一翻,就這樣暈了過去。
此時,對面房間的安素和容安也被動靜吵醒,急忙跑來。
容安見到容筱筱,大驚道:“筱娘,你這是怎麼了?”
容筱筱趕緊将睡衣拽上來,兩臂交叉在自己身前,輕聲道:“乖,我沒事。你先回去。”
一旁,木制的窗框整個掉落在地面。她這才看明白,雖然加固了窗扇和鎖頭,對那家夥來說卻沒有起到作用,因為他直接将窗框與窗扇最薄弱的連接處弄斷了,整個窗戶便成了擺設,對他而言形容虛設。
這人大概是做慣了此類事情,不知道翻過多少個姑娘的窗戶才有這樣的經驗,實在是防不勝防。
容安一轉頭,見到癱軟在地的陳進,又吓了一跳,大概是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麼,後怕道:“這個壞蛋居然又來了,小叔,還好有你在……”
聽了孩子這話,季玄和安素對視一眼。
季玄道:“安素,帶他回屋睡覺,這裡沒事。”
容安不願走,卻被安素一把拖起來。“聽話,咱們回去。”
季玄将容筱筱抱上床,又找來繩子,将陳進手腳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回頭再看,卻見容筱筱坐在床頭,腦袋靠在床欄杆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筱筱,”季玄連忙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你還好麼?”
容筱筱緩緩睜開眼。
她并未昏迷,隻是太困了。
“這香……先熄了吧。”她聲音困得發飄,“這家夥帶來的助眠香,簡直比迷藥還厲害。”
季玄這才注意到熏香,掐滅後拿到了屋外。他進屋之後,門始終是開着的,門窗的過堂風已經将香味吹散了不少,所以沒有受到影響。
回到房間,容筱筱依舊坐在床上,見到季玄回來,她側過頭去。
然而偏頭的一瞬間,季玄卻見到她眼角閃過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容筱筱其實并不想哭,但方才一場驚吓,讓她始終沒有緩過神來。幸好之前季玄選擇了留下,若非如此,她今晚實在難逃一劫。
自從穿越之後,她經曆了許多從未遇到的事情,但今晚卻是頭一次讓她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危險。這個世界的法律不像現代那般健全,身為一個女子,她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不具備,巨大的恐懼感将她整個人淹沒,令她幾乎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