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與容筱筱對望,兩人都笑了起來。
……
店鋪沒法過夜,容筱筱便帶李娘子母女二人回了家,好在桔葉的客房床榻夠大,便讓她們暫時住在一間房。
洗漱過後,容筱筱躺在床上,卻無法合眼入眠。
方才她進屋之前,剛好在院中遇見打水的季玄,對他說了一句“晚飯你若是有什麼話沒說,可來找我”。
說這番話時,她自以為光明磊落,沒什麼問題。
現在想想,似乎很容易令人誤解。
她又沒有說什麼時候來找自己,在這樣的深更半夜裡聽來,他不會以為自己指的是現在吧?
若是她讓人半夜來自己房間,似乎有些……
哎,不要想了。
容筱筱逼迫自己把這些想法抛之腦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她明天還要早起去店鋪賺錢呢。
自從她的蘑菇鋪換了一套經營模式,她每天出門都會畫個淡妝,再從衣櫃中挑一件淡雅飄逸的裙子穿上,所以每天都要比之前起得更早才行。
雖然有些麻煩,但容筱筱始終樂在其中。似乎白天的将自己拾掇得漂亮些,能讓她一整天的心情都變得明媚。
今日白天勞心勞力,夜晚她本以為會睡得香甜,然而事與願違,容筱筱到了後半夜才睡着。
就算睡着也不安生,夜裡,她輾轉反側,做了好幾個夢。約莫淩晨時分,她夢見房門被人敲響,夢中自己跑去開門,身着月白色中衣的季玄立在門外,令她心中打鼓。然而湊近上前,卻見他的眼眸中搖曳着店鋪中橙黃的燈火,這才意識到此時是在夢境。
直到第二天醒來,夢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容筱筱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窗縫中清晨的陽光投在地闆上,光束中細小的塵土翩翩飛揚。窗外鳥鳴清脆,可以聽見它們在立樹梢上振翅時羽毛撲扇的聲音。
明明是甯靜祥和的一個普通早晨,容筱筱心中卻隐隐有些空落落,腦袋也因為昨夜不安穩的睡眠而昏昏沉沉。
安素已經送容安和芊芊已經去上學了,李娘子與桔葉二人收拾完畢,将早飯的包子熱了,送到她房中。
“季玄呢?”臨出門時,容筱筱問道。
另外兩人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問。桔葉指了指一旁書房掩上的門,道:“大概在裡面吧。”
雖然平日一早出門前,容筱筱也不會和季玄打招呼,但今日她卻覺得有些不安,走過去,扣門:“季……你在麼?”她想說季公子,好在臨到嘴邊止住了,抹去了稱呼。
門内沒有回應。
她不知他是否還在睡覺。
以前他們幾人住在家中,季玄一直住在幹娘這間書房中。在桔葉看來,這位“書生”似乎嗜書如命,每天起早貪黑在書房讀書寫字,手邊擺滿成堆的書冊卷軸,簡直比批閱奏折還要專注,所以并未對容筱筱與他分居的事情太過注意。
然而李娘子卻并不是那麼好糊弄。
看到容筱筱在書房外停頓遲疑,李娘子基本确認了心中的猜測——容筱筱的這位夫君,平時是與她分房而居,看來并非真正的夫妻。
而且看兩人的樣子,似乎也不是相處多年的家人。
她心中疑惑,卻沒有表露出來。畢竟這是容筱筱自己的私事,她一個外人終歸是不好摻和進來的。
既然容筱筱不願讓其他人知曉這件事,她也應當在芊芊面前幫着隐瞞才是。
書房與容筱筱的房間相對,此時屋内沒有光線投進來,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容筱筱深吸一口氣,心道得罪,将門打開。
果然。
他并不在裡面。
聯想到昨天季玄曾說過有事外出,她不禁暗想,他不會是昨晚和她道别之後,便趁着夜色離開了吧?
“今早是安素送兩個孩子上學的?”她問。
李娘子道:“是,有安公子在,真是十分省心。”
既然安素沒有走,想來季玄也不會離開太久。
容筱筱稍微松了口氣。
然而季玄不辭而别,還是令她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昨天晚上她剛做出那種事,本就有些愧疚,此時見他突然離開,難免要令她多想——這人不會是為了躲開自己吧?
容筱筱嘴角抽了抽。
她兩手交握在袖中,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清醒點!
男人罷了!
哼。
她憑什麼為了一個男人心神不甯,真是太不争氣了。
容筱筱心想,還是自己的店鋪要緊,提上籃筐,推開院門:“姑娘們,走,跟我下山賺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