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擠在不大的瓦子内,空間狹小,冬日的冷風灌不進來。
容筱筱聽見周圍人交頭接耳,似乎對三皇子的決定表示擔憂。
軍令狀并非兒戲,若是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解決朝貢的問題,就算是皇子也不能免于酷刑的責罰。
可是短短半個月,哪裡去找幾千頭香豬?
雖然隔壁的肥香鎮上盛産香豬,但每年的産量也是有限的。今年的豬已經全被拿去朝貢了,就算有剩下的,也已經寥寥無幾。再想要香豬,恐怕要等下一輪産崽了。
容筱筱沉思片刻,喃喃道:“朝貢,必須要用香豬麼?”
周圍有人聽了她的話,大聲笑道:“這位姑娘,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說出這種話來?咱們虞國物産雖豐,但江國也并非窮國,我們這裡有的東西,他們那邊也有。唯獨這香豬深得江國皇帝的心,其他那些瓜果禽獸,可入不得江國的眼。”
衆人附和道:“若是咱們真有什麼其他寶物,也不用每年廢這麼大力氣,千裡迢迢送五千頭香豬過去了。”
容筱筱不再做聲,默默住了口。
她心想,你們難道沒人想過,咱們的松露也可以算是特産?
正是因為松露這種食材太過新奇,隻在青松鎮這一帶流行,甚至連澗山縣都有人沒聽說過,江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若是沒有經過良好的烹饪和有效的宣傳營銷,松露便隻能是普通菌子,難以作為朝貢的貢品。
容筱筱知道這個道理,并且也清楚,此事事關重大,自己還是莫要摻和為好。
她手中提着草藥包,出了瓦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臨近歲末,想起容安說學堂過幾日要考試,容筱筱特意拐去了學堂,和家長們紮堆聚在一起等孩子們放學。
李娘子每日都會親自接送芊芊,但容安不與她們住在一起,所以這些天都是自己走。
幾個家長見到她,問她是不是容安的娘親,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都聚過來同她聊天。
家長們大多是無業的女子,每天除了在家中操勞,還要看管孩子上下學,很是辛苦。
由于日日如此,這些人互相之間便很熟了。每天放學前一同在此閑聊,互相倒苦水唠家常,也算是種放松。
容筱筱向來不參與這種社交,極少在家長中露面,沒想到正因如此,居然在家長眼中成了十分神秘的女子形象。
大家都知道,學堂裡極為聰慧的小孩,有個很忙的富婆娘親。
這位娘親不僅生得漂亮,還有個豐神俊朗氣度不凡的夫君。隻不過這兩人平時都不露面,隻有一個書童接送容安上學。
此時終于見了容筱筱,家長們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湊上來。
“筱娘,聽孩子說,你平時經商,做的是什麼生意?”有人問道。
容筱筱心想,這些人消息說靈通也靈通,說閉塞也閉塞。她們可以知道誰家孩子總是被父母打罵,知道學堂誰家孩子定了門好親事,卻連鎮上最近正火熱的鋪子都沒去過。
青松鎮上,隻要是平時愛下館子改善夥食的人家,基本都知道西市她這家蘑菇鋪。
看來鋪子的宣傳果然還不夠,可以發展的顧客比她想象中要多不少。容筱筱笑着道:“不過是開了間蘑菇鋪,各位要是願意光顧,免費給大家辦會員。”
她這樣說,有的人就聽說過了。
“原來你就是‘隻有蘑菇鋪’的老闆娘。”一個家長忽然道,“我親戚家的女兒前段時間突然退了親,說是自己出去賺錢了,去的就是你家的蘑菇鋪。”
旁邊和她聊天最多的家長也有了印象,連忙道:“聽說你親戚女兒在外賺的錢,居然可以養活自己,不用再找家裡要錢?我們都以為她在騙人,想着她定是在外遇上哪個有錢人家,偷偷收了當小妾,不敢告訴家裡。否則一個女孩子家,哪裡有什麼好出路?筱娘,你們家的鋪子真有這麼賺錢?”
家長語速飛快,話又多,容筱筱反應了一會兒,才緩緩道:“若說賺錢,倒也不多,不過勉強溫飽,還是能做到。”
衆家長皆驚呆不已。
其中一位家長慨歎道:“真想去筱娘店裡打雜呢。”
容筱筱道:“歡迎啊。”
那人卻道:“若不是家裡有個孩子需要照料,我就跟着你幹了。”
有些人也跟着附和:“誰還沒有孩子呢,大家到了這個歲數,必然圍着家裡的事轉,哪能什麼都抛下不管,一門心思出去賺錢?”
又有人指出:“筱娘也有孩子,孩子學得還很好。”
衆女子頓時羨慕起來。“是啊,大概是命好吧。”
容筱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承認自己是個精力比較旺盛的人,平時閑不住,總想做些什麼事情才覺得不虛度光陰。
但就算如此,開店還是十分耗費精力,每天都有各種雜事需要處理,就算是她,也覺得勞累不堪。
就在此時,她手中還提着藥包,身體虛弱。接孩子放學對這些家長來說是耗時耗力的家務,對她而言卻是一種放松休息。
有個家長忽然問道:“你平時忙碌,在家裡是不是沒空陪孩子?”
“容安那孩子這麼聰明,難道平日裡是孩子爹在輔導課業?”
有人知道容筱筱家中的一些八卦,插嘴道:“哪能,我聽說筱娘的夫君常年不在家,是也不是?”
“我聽我家兒子說,容安在家也是獨自在屋中念書,沒人陪他。”
容筱筱知道瞞不了這些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