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女紗織衣袖上沾滿了少年身上的血污,剛回休息室換了身白大褂,就看到狐之助急匆匆地跑進來,告訴她,剛剛送來的病患已經醒了。
這麼快?
她把白大褂披在身上,跟着狐之助走到了安置少年的病房。
不久之前還處于瀕死狀态的少年,正樂呵呵地盤腿坐在病床上,他的薙刀付喪神在一旁冷着臉候着,手上端着水盆,讓少年好拿着抹布擦臉。
少年抓着毛巾的手突然一顫,白發的薙刀青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快要掉到床上的毛巾,把水盆放到一邊的凳子上,低頭耐心細緻地為主人擦拭着臉上殘餘的血痂。
“謝謝巴,”少年擡着臉方便付喪神動作,顯然是已經被伺候習慣了,雙手還在不自然地微微顫抖,他遮掩似的把手揣進懷裡。
是個好面子的小少爺呢。
早乙女紗織站在病房門口,思考着自己應不應該打擾裡面的主仆相處。
“五條大人!”狐之助倒是十分不見怪地流着大大的兩行眼淚撲了進去,在病床邊像隻小狗似的踱步轉圈,“您沒事吧,這回可要把咱吓死了!”
“當然沒事了,”少年揚起一個靈動的笑臉,“我可是五條悟,那種咒靈可算不了什麼。”
原來他就是那個破格入職的特殊審神者五條悟啊,早乙女紗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她好像無意間立了一件大功呢,過會讓主管給她上報申請獎金。
“主上,”白發的高大薙刀青年一直冷着臉,此時見審神者眉飛色舞的樣子,聲音低沉地提醒着,“您現在最好少說些話。”
她記得巴形薙刀好像是主控系的付喪神吧,怎麼剛剛沒在五條悟身邊看見他?
五條悟含糊地應了一聲,乖乖地閉了嘴。
誰叫主上出任務之前沒帶任何一把刀劍,又跟狐之助在迷宮裡走散,以至于最後陷入過度消耗而腦損傷的狀态,身邊也沒有任何人能做緊急處理。
巴形薙刀又生氣又害怕,壓着自己的情緒把主上的白皙臉頰擦幹淨。
萬一他唯一的主上,就那麼死在迷宮裡怎麼辦。
巴形薙刀無比的恐懼,那差一點就要變成現實的噩夢。
早乙女紗織輕咳了兩聲,打破了屋内變得有些凝重的氣氛。
她的業務範圍可不包括處理審神者和付喪神的修羅場。
“巴,她就是救了我的那個醫師,”五條悟找補般地拉着付喪神袖子,聲音帶着轉移話題般的心虛,“這次真的謝謝你啦!”
“碰巧而已,”早乙女紗織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白發少年手感頗好的頭發,頂着巴形薙刀仿佛結冰般的眼神,語氣平淡地說着,“你怎麼會把自己搞到重度腦損傷的程度。”
巴形薙刀的眼神瞬間變成了絕對零度,像暴風雪般轉移到了白發少年身上。
五條悟聳了聳肩,不太在意地回答,“在迷宮裡跟那個咒靈打了兩天消耗戰,不小心術式使用過度了。”
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瀕死的情況,但五條悟自己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的每一個術式,都是依靠着自己天生六眼的高精度運算,才能把不易觀測的無限引入現實,并造成術式效果。
越是強勁的術式,對大腦的消耗越大。
他不是擅長打消耗戰的類型。
但是好不容易逮住了那隻咒靈,要是不最後補一刀,又不知道要被拖幾天。
即使最後已經感受到大腦出現了損傷,五條悟還是選擇用蒼把那隻咒靈碾碎了。
代價就是大腦的損傷被瞬間拉升到瀕死的警戒線,他當場失去了意識。
對那之後的事情,也隻有一個模糊的認知。
再醒來,就是在醫療部的病床上了。
他隐約能記得有人給自己施加了急救的術式,還在他腦袋上畫了什麼符文,讓他的大腦被扭轉回了嚴重損傷之前的狀态。
這讓他非常迅速地恢複了意識。
然後醒着面對巴形薙刀一副恐懼又悲傷的樣子。
五條悟覺得自己還是一直睡着比較好。
“對了對了,”他興緻勃勃地擡起手,“醫生能教我那個術式嗎,就是最後在我腦袋上畫的那個!”
早乙女紗織想了想,把這個她很少用得上的術教給了他。
她能遇到的腦損傷程度的患者,大多也撐不到她施術的時候。
确實對症下藥,效果拔群。
但沒人告訴她這小子一點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啊!
哪有把急救術式當健胃消食片用的啊!
距離五條悟出院沒過兩天,白發少年又出現在了她的診室裡。
這次倒不是躺着被送來的。
少年有些煩惱地躺在黑色膠皮床上,對着她抱怨起來。
這次的情況更是重磅新聞。
剛聽到他的話時,早乙女紗織被吓得手裡的煙都掉在了地上。
五條悟差點被自己的付喪神神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