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使力,便放倒了一直不停掙紮的女服務生,雙眼玩味地看向監控裡的兩人。
噓,我的獵物正走進專門為他們打造的陷阱,可不要出聲。
被監控視頻窺探着的兩人對此無知無覺,顯然他們已經習慣于對抗進行熱血搏鬥的複古派經典敵人,而不是一些愛窺探和使用現代科技的家夥。
五條悟一腳踏進了電影院的大門,便感覺到一種仿佛吸入了催眠氣體一般的眩暈,兩眼一閉,癱軟着直直倒在地上。
夏油傑剛發現不對,但腳已經踏進了大門,緊随其後地倒在了五條悟身邊。
整個電影院都已經被咒靈的術式給包圍,之所以附近空無一人,便是因為,所有靠近電影院的人,都被術式放倒了。
五條悟無知無覺地眨了眨眼,身邊跟着的夏油傑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咒靈襲擊?還是他們已經進入了領域,被咒靈特意分開了?
五條悟渾身提起了一百個注意,手握在刀柄之上,雙眼無時無刻不再分析着周圍的咒力走向。
但六眼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他隻能一邊戒備着周圍,調動着不知何時關閉的無下限術式,謹慎地向前探索。
“悟!來這邊!”
夏油傑的聲音從前面的第一個電影廳内傳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他前面。
五條悟提着的戒備心緩慢地放松下來,小跑着推開了一号電影廳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
穿着偶像打歌服的雙馬尾夏油傑正在舞台上邊唱邊熱舞。
甚至還是夏日款的,露膚度很高的,甚至露肚臍的辣妹款打歌服。
五條悟呆愣地揉了揉眼睛,六眼非常确信以及肯定的告訴他,不知道為什麼被改造成舞台的電影廳大幕布上跳舞的那個,100%就是夏油傑。
一種無盡的眩暈感突然襲擊了五條悟,讓他有一種想一刀把台上那個家夥掃下來的沖動。
甚至看到他進來,台上的雙馬尾夏油傑還沒有停止自己的舞蹈,還對他來了個敬職敬業的wink。
五條悟覺得自己今天早上吃的巧克力面包有可能摻雜了緻幻物質,如果眼前的夏油傑要是真的,他隻能恨自己沒帶高清相機來。
傑,這将會是你永遠的黑曆史,就算你死了我都要燒給你!
他兜裡的手機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在這種關鍵時刻背叛了五條悟。
五條悟用力地關上了一号電影廳的大門,他現在開始期待後面的會給他整什麼新鮮活了。
就算這個是幻覺,我高低也得謝謝咒靈,他強忍着爆笑出聲的欲望,推開了第二個電影廳的大門。
站在台上的果然也是夏油傑,但似乎,與他想的有些不同。
穿着一身袈裟的夏油傑,那頭讓五條悟怎麼看都不順眼的頭發似乎長了些,半紮着垂落在肩頭,明顯成熟得多的黑發男人舉着麥克風,身後站着一個身下沾滿了人類血迹的巨大達摩。
那個達摩咒靈,是我見過的。
術式是可以在附近減少物理傷害,本身的咒靈極重,甚至也能夠當做一種武器來使用。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繃着臉,倒是與未來的他有幾分相似。
“好久不見,悟。”
穿着袈裟的夏油傑的臉也比從前成熟的多,他的眼睛裡映着五條悟此時面無表情的臉,五條悟剛剛甚至沒有發現,夏油傑的臉上也沾着些不知是誰的血液。
男人的眼神中透着懷念,與一種五條悟并不知曉的情緒。
“讓你看到了這種模樣呢。”
他又像是懷念,又帶着些微妙的歉意。
五條悟的手指有些癢意,讓他攥緊了拳頭。
這絕對不是五條悟所想要看到的夏油傑,絕不。
“為什麼?”
一聲歎息在他的嘴邊流出,那似乎也不是五條悟自己想要說的話,更像是來自于成年人的歎息,無法理解,與無法挽回的遺憾。
“沒有為什麼。”
夏油傑的神情也冷淡起來,就像他不是來自于某人過于撕心裂肺記憶的幻影,也不曾是某人記憶中無可挽回的部分。
五條悟依舊站在原地,但夏油傑抹了抹臉上粘上的血迹,轉過身,離開了。
他們會看到自己不願看到的一切,自己失去的一切,自己無法挽回的一切。
寫在報告單上的描述在此刻刺透了五條悟的心。
他大概知道,其他的電影廳裡,有什麼了。
就像他一直在但心的,如果自己得到了完整的屬于其他五條悟的記憶,我還會是我嗎。
即使已經努力地把從家主和咒靈那裡得到的記憶分門别類,隻當做是截然不同的人的傳記電影,他依舊不可避免的被他們影響着。
那不是五條悟不想看到的東西,也不是他恐懼的東西,
而是真正發生過的記憶。
五條悟的指尖冰冷。
夏油傑隻覺得身邊的環境仿佛抽動了一下,走在眼前的五條悟轉瞬間便失去了身影。
“悟?”
他謹慎起來,立刻在身邊打開了召喚咒靈的裂縫,時刻應對着襲擊。
他們或許是誤入了咒靈的領域,又或者是遇到了像食夢貘那般的咒靈。
不遠處的一号電影廳,突然傳來了五條悟的含糊不清的聲音,讓他立刻向那個方向跑去,用力的推開了電影廳有些沉的大門。
一隻巨大的奶牛貓撲進了他的懷裡,親近地舔了舔他的臉頰,雙眼是少見而令人熟悉的清透藍色。
夏油傑疑惑地抱着貓,看了看周圍,沒有看到哪怕一絲屬于五條悟的蹤迹。
總不會是這隻貓吧?
一個詭異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鬼迷心竅般,低下頭,對着自己懷裡的這隻巨大奶牛貓叫了一聲,“悟?”
渾身上下的黑白色分布的恰到好處,有着白色嘴巴毛的大貓輕輕地應了一聲,擡爪摸了摸夏油傑垂下來的劉海。
我的同期變成貓了怎麼辦?
夏油傑不得不正視着自己的猜測,然後絕望的發現這隻大貓完全賴着不走了。
就好像他的懷裡是什麼很舒服的地方似的,大貓伸了伸懶腰,亦如五條悟一樣任性又略微通人性的盤在他的懷裡,安靜地打起了小呼噜。
他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喜歡夏油傑才這樣的,夏油傑的大腦非常清醒,這時候哪怕是夜蛾正道過來,這隻困得不行的大貓也會激情投懷送抱的。
肯定是五條悟,如果這隻貓不是五條悟我回去倒立吃五十個咒靈球。
看着空無一人的電影廳,夏油傑懷裡揣着貓,走向了第二個電影廳。
他努力地思考了一會,如果打開下一個電影廳,裡面的是猞猁或者雪豹或者白虎怎麼辦。
他還不想因為跟變成貓科動物的同期搏鬥而英年早逝。
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推開了二号電影廳的門。
裡面十分安靜,既沒有撲上來的大型貓科動物,也沒有咒靈襲擊。
穿着一身華貴繁複和服的五條悟背對着他,有些偏長的短發上綁着層層白色綁帶,身材也要比他認識的五條悟高壯一些,完全是屬于成年人的身形。
男人轉過身,纏在臉上的綁帶層層掉落,那張精緻的不似人類的臉的上部遍布着愈合後邊緣處有些卷翹的疤痕,那對如青空一般的雙眼暗淡無光。
“下午好,傑。”
他沖着夏油傑笑着,那笑容絕不像五條悟會有的笑容。
夏油傑仿佛一瞬間不再會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