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聽着大胖的控告，一邊點頭一邊說：“嗯，說的真有道理。”

“但是，我拿彈弓是打鳥呢。”陳述擺着一臉無辜樣兒，他雖然皮，但是看着那張天真的臉又感覺他肯定沒撒謊。

在陳述還小的時候，那頑劣的性格還沒有完全顯示出來，整條街的爺爺奶奶阿姨叔叔都特别喜歡他，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一擺着，就有種讓人特别相信的感覺，好像全天下就他說出來的話就靠譜。

“嗚嗚嗚嗚媽！他騙人！他騙人！”大胖哭的更狠了。

“徐陽！”陳述一喊，徐陽還真帶來隻麻雀，拿繩綁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控訴他倆的行為，陳述挑了挑眉說：“看，戰利品。”

大胖啞口無言，吃了個悶虧，哭哭啼啼的被劉姨帶回家了。

沒過多久他倆就要開學了，所以也沒再到處鬧騰，之前都是這兒轉兩圈，那兒溜三圈，現在都在家裡開始努力補作業。

“我靠！這英語怎麼那麼多啊？”徐陽怒喊，隔着電話陳述都能想象到他抓狂的表情，徐陽英語不行，其實沒幾科行的，英語尤其不行，滿分150，徐陽考45，能行才怪了。

“先說好，一小時五十，你最好别說廢話，啊。”陳述跟他有商有量的。

他今個看見徐陽給他發了十來條轟炸的信息就覺得不對勁了，徐陽上次給他發那麼多信息是要作業，上上次是問他要考試卷子，他一問，果然是要答案的。

但是，他也沒寫。

“第八頁！”徐陽說。

陳述翻了翻前面的，他也是現做的，不過比徐陽快了不少。

“AACCB，BDCBA。你别全抄，改倆。”陳述說。

“你能全對啊？”

“我能。”

徐陽對這話真是沒得說，他覺得這倆字換個别的，都不符合陳述這個不要臉的人設。

但是陳述的英語的确是跟标準答案沒差，頂多是标準答案的字是印刷體，比陳述的好點，也不知道哪兒跟自己不一樣，明明從小都一塊兒學英語，但是陳述那英語就是比他好一大截，連26個字母表背的都比他快。

“咱學校校園牆看了沒？”

“第88個給你表白的？”陳述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這個也是有來頭的，高一徐陽過生日，陳述跟幾個不靠譜的哥們兒在網上買了個就那種拿錢發信息的活兒，全發到校園牆上，一天就發了八十來條，全都是，“高一三班的徐陽長得好帥、好喜歡”徐陽笑的合不攏嘴，陳述跟那幾個哥們兒也是，生日送啥對哥們兒最好啊，當然是這樣最有面子，能吹三年的行不。

後來徐陽滿心歡喜打算從那八十來條中随便抽個交流的時候，點進去一看，媽的，是機器人，不死心再點個，怎麼他媽的是釣魚的啊？

後來逮住陳述怒吼道：“你是不是人啊！”

陳述說：“你不挺開心的嗎？”

徐陽還真氣上了，後來是陳述拿出來個早就準備好的限量版的樂高送給徐陽，徐陽才算原諒他。

“我親哥！”徐陽遇見大爺大姨朋友兄弟同學逢人就誇。

“不像呀。”大爺看看陳述，再看看徐陽說道。

總之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憶。

“你嚴肅點行不行！到處求作業的，一本三十！洋洋灑灑的得百來号人。”

“我靠，推給我，”陳述心裡九九乘法表一算，這不發了，下個月網費都不用自己掏錢了，“男的三十，女的半價，我說的。”

“回頭給你挂校園牆上，發家緻富了帶哥們兒一個，第十頁。”

“CDABA FGACB。”

倆人一直寫到淩晨一點半，陳述實在是沒勁兒寫了，他打算明早把剩下的全蒙上去，雖然是高二開學，但是英語老師據說還是宋玲，宋玲壓根兒不檢查他作業。

“我不寫了，你加油吧。”陳述說，陳述把剛才那幾頁給徐陽拍過去。

“我們的這這這這……”

“沒情誼！”陳述趕在他之前就說了。

“我們的革命友情……”

九月初，陳述騎着車背着裝了沒兩樣東西的書包來到了一中門口。

他們是高一下學期就文理分科了，所以班級沒變，他停了車就往六班趕。

一班到八班是文科班，八班到二十四班是理科班。

不過理科好像是分班了吧？

徐陽這小子不會分到二十四班吧。

陳述進了門就坐在倒數第一排的角落裡，靠着門的那邊，陳述賊喜歡這個位置，不是他裝，他從大班就開始坐，大班還沒有裝這個概念的，那時候他就皮的很，成天上蹿下跳的，是個鬼靈精，小學跟女孩兒坐一塊兒掀人小姑娘的裙子，跟男孩兒坐一塊兒動不動就打起來，初中跟女孩兒坐一塊兒談戀愛，跟男孩兒坐一塊兒還是動不動就打起來，老師也拿他沒招，所以最後一排那個沒同桌的位兒是他陳述的專屬，就這麼一直到高中，照陳述的話那是坐的都坐出感情來了。

不過後來他發現這個b位兒除了沒啥煙火氣兒，但是吃飯方便，放學也方便一溜煙就跑出去了，最最方便的是，遲到了進來還不容易被發現。

“述哥，你來挺早啊。”徐陽拎着包靠在門上道。

“剛坐下，你在幾班？”

“十班，跟英子一班，爽死了，以後都不用寫作業了。”徐陽得意洋洋。

“聽我爸說咱班要來個轉學生！”四眼仔在講台上吼道。

四眼仔是蔣主任的寶貝兒子，叫蔣函，平時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帶着副傻愣愣的黑框眼鏡，顯示更傻了。

“真的假的啊？男的女的？”

陳述看了眼徐陽道：“你還不上去，杵這兒幹嗎？”

“聽聽你們班的轉學生，萬一是個大美女呢？”徐陽說。

“男的！聽說賊帥！我爸認證的帥！”蔣函喊道。

話音一落，班裡的女生紛紛笑出了聲，伴随着幾聲“爽”的聲音，文科班本來男生就少，如果再來個帥哥，養養眼也是好的。

陳述跟着笑了起來，徐陽也靠着門咯咯地笑：“你猜轉學生跟你誰帥？”

“這還用猜？”陳述回了一句。

徐陽沖他擺擺手道：“行了，你最帥！大帥哥，我上去了啊，中午賞臉一塊兒吃飯。”

“好。”

陳述低着頭開始偷摸玩手機，下課鈴剛響，徐陽就沖下來臉挨着玻璃往裡面看。

陳述心有靈犀的扭頭。

“操啊，吓我一跳！”陳述突然往後一栽，還好及時刹住車沒真栽下去，不然他要是栽到身後的垃圾桶裡，陳述一定能打死徐陽。

徐陽一副欲哭無淚，天要亡我的表情站在門口。

“咋了，你們班沒女的？”陳述疑惑道，他知道理科班女生少，但也不至于這麼傷心吧。

“不是，你知道我們班主任是誰嗎？”

“咱校那麼多老師，我猜的着嗎？”跟徐陽有過節的老師多了去了，就那個王霞、李軍、陳建、楊嘉、宋玲、陳洪玲……

“王霞！王霞！”徐陽整個一人癱陳述身上，淚眼汪汪的道：“這讓我咋活啊，上她的課就他媽跟打仗似的。”

“哈哈哈哈哈！”陳述這個是實在沒忍住，放聲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可在徐陽耳朵裡聽着就煩！

王霞，省級骨幹教師，朝陽一中語文組的杠把子，敢于與權威抗衡，所有輔導資料她都能精準的挑出錯誤，教科書也能找出不恰當的地方。你說她兇吧，課堂上也經常笑，你說她不兇吧，上她的課又跟打仗，能讓人直冒冷汗，陳述之前就被王霞教了一陣兒，真是深有體悟。

“操，運氣怪好啊！霞姐教你還不行？高考不得考個一百來分，知足吧！”陳述笑夠了繼續說。

“你有病啊！”徐陽煩死了他這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

陳述拍了拍他的肩，權當安慰了一下。

不過後來陳述也笑不出來了，因為王霞今年破天荒的帶了一個文科班一個理科班，理科班是徐陽那一班，文科班是……

媽的，文科班是自己那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