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事兒,都這樣說,”江野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裡面也不全是像我一樣的人,你看林靜就不像我是吧,反倒是像林靜這樣的挺多的。”
“像你這樣的?你指什麼?”陳述問。
“還指什麼,就像他們說的,混子呗。”江野笑了起來,他說的坦然,好想已經接受了自己這樣的定位,但是陳述聽了很不是滋味。
“其實,我一直覺得……學霸就是那種成績好,哪哪兒都好的人,我沒說你的意思啊,就是感覺學霸打起架來沒那麼猛吧。”
“誰給你說的?”陳述問道。
江野頓了一下:“我爸給我說的,他說,我這輩子也沾不上學霸的邊兒,但是我覺得,我跟你還挺像。”
陳述忽然覺得心不可抑制地跳動了一下:“你爸騙死你。”
江野笑了兩聲,沒說話,半響來了句:“嗯,他是在騙我。”
倆人之間又沉默了,不做聲的走了幾步,陳述道:“你惹上人了吧?三天兩頭的堵你?”
“不知道,應該是惹上了。”
陳述看了眼江野滿不在乎那樣兒道:“想你也不怕他們。”
“我是不怕。”
“這次咱倆打那夥人打的有點狠,估計還得找你事兒,要我說,王,咳,這種人都陰的很,什麼下三濫的招都能使出來,今個堵你,明兒就能再挑你刺,幹脆你就讓乖乖打一頓,也别還手,他打夠了就清了,挨頓打換個安穩日子,賺了。”
“好。”江野答應着。
“就知道你嘴上會這麼說,我說真的啊,乖乖讓他打一頓,他看你是個學生不敢亂來的,你記住沒!”
“你對我這麼上心啊。”江野笑道。
“丫不對你上心對誰上心,沒你了誰整天變着法子氣我。”陳述踹了他一腳道:“懶得跟你說,都快十一點了,你趕緊回去吧,跑麻溜點。”
陳述剛想走就聽見江野在後面說道:“剛開學那天罵你,我給你道歉。還有打籃球那次,我不知道你朋友傷的挺嚴重的,對不起。”
“我一直感覺我跟你這人就處不來,說不上來哪兒處不來,脾氣都一樣,但是就是不合,我沒想過你能替我跑操,也沒想過你會回來,說實話,之前,我是挺看不慣你的,但是現在我覺得,其實你人不錯。”
陳述笑了笑道:“你知道學霸最大的一個特點是什麼嗎?是知錯就改,你這樣勉強也算入門了。”
江野也笑了,路燈下,陳述看着他的眼睛,路燈很亮,比之前那段暗不暗明不明的好太多了,可以讓陳述清楚的看見江野臉上的表情。
路口走到盡頭,江野停下說了句:“今天這事,謝了。”
陳述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聳了聳肩,:“沒事兒,我看不順眼那傻逼也很久了,早收拾晚收拾都一樣。”
“那天的事,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是該自己去看的。”江野從校服兜裡掏出來兩張創可貼。
“嗯,”陳述接過創可貼,“所以,你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混子,也是我自己去看的,你不是,從來都不是。”陳述說,他就着這點光一看,還是粉色的,估計也不是江野的。
“你這人還挺……女朋友送的,給我啊?”陳述笑了,把包扔給江野說:“走了。”
江野接過,掂了掂:“你裝什麼了,還變沉了。”
“校服——”陳述走了半截聽見他的話:“看把你累的大少爺。”
陳述回了家,收拾收拾已經十一點多了,看了眼時間想寫會兒數學卷子,拉開書包一看。
靠。
卷子呢?
靠。
扔錯書包了。
陳述看着江野的書包,頓時覺得無奈,這小子書包裡還真的啥也沒裝啊,他把校服拿出來,聽見聲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
陳述拿起一看,是他的學生證。
學生證的外殼沒了,就剩張照片,還有點起皮兒,估計是在水裡泡的了,左邊是陳述的照片,穿着夏季校服,右邊是姓名班級。
陳述之前說那張照片可惜了,拍的還挺帥。
學校校服領子是藍色的襯着陳述很白,陳述看着這張照片,他有些忘了,當初是咋想的笑得這麼開心。
那天是周五嗎?
陳述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來,把照片攥手裡,過了一會兒又放了進去。
這張照片就放在江野的書包裡,跟一兩張卷子放在一塊兒。
還挺顯眼的。
明早,陳述進班把書包扔給江野,江野還在發愣。
“給我幹啥?”
“眼瞎?”
江野接過書包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說呢,沉了不少。”
他把陳述的書包拿出來說:“給,我沒碰啊。”
陳述有些不自在,甚至有點心虛:“我也沒碰。”
“我知道,我連筆都沒帶。”江野把書包往桌兜裡一塞。
陳述心裡犯嘀咕,江野拿着我的學生證幹嗎?
他…
他拿着我的學生證幹嗎?
學生證能幹嗎啊?
遲到了說,我是高二六班陳述?
他百思不得其解,幹脆不想,但是人就是這樣,于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看着眼前的米飯還在想。
“啊,述哥,你咋不吃啊?日,咱學校姨這麼親你,肉全盛你碗裡了。”徐陽憤憤不平,見陳述在發呆,偷偷的夾了一塊紅燒肉給自己。
本以為下一秒陳述就得“你媽的,給老子還回來”結果,陳述居然沒反應。
陳述啧了一聲。
徐陽歎了口氣,果真還是得把紅燒肉還回去。
結果陳述把自己的碗往徐陽那兒推了推:“你吃我的,我問你個事啊,你好好說。”
“成。”徐陽莊重且嚴肅的說。
“要是有一個人,他留着你的照片是想幹啥啊?”
“這得看啥情況了?他把你照片放那兒啊?”徐陽一邊吃一邊說。
“放書包裡,你先給我分析完再吃!”陳述說。
“我靠,随身帶啊?那肯定是喜歡你。”徐陽撇了撇嘴。
“喜歡我?”陳述重複了一遍:“排除喜歡我,還有别的情況呢?”
“還能有啥情況啊?你,就你,初中喜歡那個恬靜,你給人照片放哪兒啊?”
“放書包裡了。”
“我靠,那這還不明顯?”徐陽說。
“不不不,那要是個男的呢?”陳述繼續問。
“男的?”
“男的!”陳述說。
“哦——你看那個男的跟咱們學校三班那個,就那個,像嗎?”
“咱學校三班那個?不像,我說那個是純爺們兒。”
“我知道了!指定是看你不順眼!”
“看我不順眼?”陳述說,這倒是有可能。
“那他留我照片幹啥啊。”
“估計是想心情不好的時候拿出來罵罵你吧……電視劇裡不都這樣。”徐陽不知不覺已經把陳述的那份給吃完了。
是,陳述總結出來了。
江野是他媽的想找我打架?
日。
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