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安然屏住呼吸。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不用。”她眉心一皺,“我現在不餓。”
荊獻擡眼,靜靜看她幾秒。随後揭開盒子,取出小勺,小巧漂亮的蛋糕托在手掌心。
“你是學新聞的吧。”
他慢慢走近,一雙眼睛黑而深,冷得不近人情,卻又侵略性十足。
“老師沒教過你們溝通技巧嗎?比如什麼樣的态度,才能引誘别人做不願意的事……”
粗俗字眼刺激着人的耳膜。
喻安然被活活定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果然一獨處,這人的惡劣性格就暴露出來。
威逼利誘,蠻不講理。什麼話到他嘴裡都變了味。
喻安然深吸氣,瞪圓了眼睛:“你無不無聊?”
荊獻沒接她的話,眉梢微揚,慢條斯理說:“說好十分鐘,你在浪費時間。”
“......我說的是拍攝十分鐘。”
“現在還剩五分鐘。”
……
天下間沒有白得的便宜,喻安然覺得這句話放在荊獻身上尤其适用。
他在這頭給你提供便利,就會在那頭從你身上拿走相應份量的回報。
盡管如此,她實在難以理解他的惡趣味。
隻猜是這人太記仇,上次她拒絕和他吃飯,所以他今天借機報複回來。
喻安然咬了咬牙,沒再磨叽。她接過蛋糕,拿起小勺舀嘗了一口。
她平時很少買這東西,但能嘗出蛋糕口感很好,細膩綿密,有一股很濃郁的巧克力味。
如此美味,卻被這個變态浪費掉,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休息室很安靜。
靜到能聽見細微的吞咽聲。
荊獻倚在桌邊,一邊喝咖啡,一邊盯着小姑娘看。
許是因為工作任務,她今天馬尾高高束起,顯得很精神。
本就是又乖又純的長相,穿一身米白色針織衫,毛茸茸的,襯得人更加柔軟。
那張嘴巴小得很,蛋糕含進嘴裡,臉蛋一鼓一鼓,莫名就讓人聯想到某種小動物。
就是脾氣不好,倔得很,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屑一顧。
想到這,荊獻無聲扯了下唇角。
蛋糕是剛才工作人員送的,也是荊式旗下酒店提供的,味道不會差。
他不愛甜食,本打算随手處理掉。
可是看她剛才粉飾太平,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實在不太順眼。
她乖順起來什麼樣兒?
荊獻不知道,沒見過。
心血來潮,他就想看一看。
......
喻安然低頭吃蛋糕,不知道對方腦子裝的東西。
蛋糕小小一個,幾口就吃完。她把叉子盤子扔進垃圾桶,“咚”地一聲響,似帶着愠怒。
“可以開始了嗎?”
荊獻滿意嗯了聲,咖啡杯放桌邊。
他神色自若地看向鏡頭,雙手插進西褲口袋。表情依舊很淡,不過已經給面子地收斂脾性,一雙迫人的眼眸柔和不少。
題目是劉明玥提前寫好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公式化問題。
例如選擇雙學位的初衷,校企合作經曆,獲得國際商賽金獎的感想等。
荊獻一一回答,不緊不慢,遊刃有餘。
直到喻安然念出最後一個問題:“本科念完有繼續深造的想法嗎?有心儀的院校和專業嗎?”
按照常理,這種家世背景的人畢業直接接手家族生意。
誰還去苦逼地專研學術啊。
劉明玥這題目也太浪費了。
喻安然腹诽,擡眼一看,鏡頭下的荊獻眼睫耷拉下,眸子裡漾起冷意。
他不說話,休息室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過了約半分鐘。
“明年可能會出國。”荊獻重新看向鏡頭,自嘲笑了聲,“說來可惜,連江大的畢業證都不一定拿得到。”
......還有這新鮮事兒?
喻安然心中一喜。
她不關心他的去留,隻知道荊獻作為江大名人,轉學或者休學都是大新聞,不乏讨論度。
劉明玥還真有一手,這都讓她套出爆炸性消息。
采訪結束,喻安然收拾相機和腳架,一邊擡頭掃一眼桌前某人。
“視頻我們會編輯,如果你有需要,剪好之後發你一份。”
“不用。”荊獻單手解開領帶,喉結上下滑動,“就按着你們的來。”
喻安然點頭,随口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
他語氣閑散,右手按在桌面上,手掌很大,手指很長,壓着那條剛剛解下來的藍色領帶。
“兄妹一場,做個訪問有什麼難的。”
……
……
這個瘋子。
她越是厭惡什麼,他越要故意強調。
喻安然太陽穴一陣突突地跳:“才不是,你别胡說!”
荊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喻安然瞪着他,手心攥緊。她反複調整呼吸,逼自己平靜下來。
“荊獻,我沒惹你。”
她第一次喊他名字,嗓音溫軟,平淡而幹脆。
“如果你看我不順眼,大可以拒絕采訪......我們不是一路人,井水不犯河水。我沒閑功夫和你開玩笑,很無聊。”
荊獻瞧着那張小嘴一張一合,隻覺得好笑。
“說完了嗎?”
他低哂一聲,抓起西服外套,長腿一邁朝她走過來。
身後的窗簾被風掀起一腳,光線滲入。
房間靜得隻剩腳步聲,空氣在一點一點緊繃。
下一刻,喻安然看到他停下腳,低頭,一張無可挑剔的俊臉在眼前放大。
“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和我撇清關系。”
“......”
“不過可惜。”
荊獻笑了聲,氣音呼在她耳邊,“你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