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氏探望崔令胭回來,女兒戚若柔見着她,忙上前迎了上去,溫聲道:“女兒還想着明日和母親一塊兒去看胭妹妹,不曾想母親這般惦記着她,也不等等女兒。”
戚若柔說着,扶着詹氏在桌前坐了下來,又親手給她倒了一盞溫茶。
詹氏見着女兒這般體貼溫柔的樣子,心中欣慰,拉着戚若柔的手叫她挨着自己坐下來,才柔聲道:“她到底叫我一聲舅母,又在咱們府裡養了這麼些年,總要全須全尾将她交到你姑母手中,我才能安心不是?說句實在話,她這一病,我真真是提着心,生怕有個不好交代不了。”
詹氏笑了笑,又道:”再說,你也知我和你祖母的心思,想将你胭妹妹許配給你哥哥,叫她進了咱們戚家的門。她往後要叫我一聲婆母的,我豈能不上心?”
戚若柔莞爾一笑,溫聲道:“母親和祖母疼她的心是真真的,隻胭妹妹到底是侯府貴女,哪怕不得姑母喜歡,身份也在那裡,也不知會不會覺着嫁到咱們家委屈了。再說,女兒瞧着,兄長待胭妹妹禮數周到卻是親近不足,兄長未必有這個心思呢。”
詹氏聽得這話眉頭微皺起,打斷了女兒的話:“胡說什麼,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看他有心思沒心思,再說,胭丫頭在府裡住了這麼些年,說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彼此間能沒一點兒情分嗎?”
詹氏說着,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哥哥他是心裡頭有股傲氣才待胭丫頭客客氣氣的,瞧着疏遠。都怪外頭那些人嚼舌根,說什麼侯府的貴女養在咱們府裡,你哥哥若是往後娶了她,相當于侯府半子,于仕途不知有多少助益。雖是醉酒之言,可你兄長向來要強,如何能叫人看低了他半分,因着這個心裡頭才抵觸這門親事。”
“他們男人家最是要臉面,可臉面能值多少銀錢,再說,咱們戚家這些年也是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如何不能結這門親事,那些亂嚼舌根的人就是心裡頭酸,見不得咱們府上和侯府結這門親事。”
戚若柔聽着母親這話,知道母親是打定了主意促成這門親事,便含笑道:“能親上加親自然是好的,想來哥哥也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詹氏嘴角勾了勾,拉着戚若柔的手輕輕拍了拍,道:“娘這趟上京也不止為着你哥哥和胭丫頭的婚事,還想着替你尋個好親事。”
詹氏話音落下,戚若柔的臉頰一下子就泛起了一片紅暈,一副害羞的模樣。
詹氏見她這個樣子,笑了笑:“咱們若柔生得這般容色,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自然要嫁到那些高門裡,一輩子錦衣玉食花團錦簇的才好。”
“咱們戚家人丁不算多,娘和你父親隻得了你和你哥哥兩個,你姑母雖外嫁多年,可到底也是從咱們戚家出去的,總要替你的婚事操些心的。不說别的,咱們府裡替她照顧胭丫頭這麼些年,哪怕不說什麼恩情,你姑母心裡頭也該記着娘家的好,若能将這份兒好回報到若柔你身上,給你尋個好親事,府裡也不算白白付出這份兒辛苦了。”
戚若柔聽着這話,臉頰愈發紅了幾分,帶着幾分羞澀道:“全憑母親做主就是。”
戚若柔陪着詹氏用了膳,這才帶着丫鬟如雪回了自己的住處。
進了屋,如雪忍不住問道:“姑娘既知道夫人要去探望表姑娘,怎不早些去夫人那裡,也不用特意再去一趟了。”
聽着如雪這話,戚若柔看了她一眼,開口道:“總不好叫表妹覺着戚家人人都在讨好她。”
“我雖身份不如她,可也不願叫人看輕了。”
如雪沒有說話,她在姑娘跟前兒伺候了多年,自然知道姑娘雖表面上和表姑娘相處的好,可心裡頭對表姑娘的感情還是有些複雜的。既羨慕表姑娘投生在侯府,身份尊貴,又因着表姑娘不被姑奶奶待見,六歲起就送來戚家養着而隐隐有些高高在上。
于是乎,姑娘對表姑娘親近是親近,可實際上,根本沒有往心裡去,那些姐妹情分不過是演出來的罷了。
“姑娘想多了,表姑娘性子溫順,和姑娘相處的也好,哪裡會生出那等心思來。說起來,表姑娘也是個可憐的,雖投生在侯府,卻是不得待見,要不然,這回上京侯府怎會連個人都不派過來,實在是叫人同情。依奴婢看,表姑娘面兒上不顯,心裡頭也是覺着委屈了,這才鬧出這場病來。”
“說來也奇怪,這些年侯府每年送到府裡的年禮、節禮都不少,說得上是禮數周全,這回怎麼這般失禮,莫不是侯府出了什麼事情?”
戚若柔怔愣一下,好一會兒才道:“不該吧,侯府那樣的門第,能出什麼事情?再說,府裡長房大姑娘崔令徽将來可是衛國公世子夫人,那世子陸秉之更是長公主之子,宮中太後和皇上都格外看重他,有這樣一門姻親,侯府隻有好的,哪裡會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