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甯壽侯府三姑娘崔令胭代替大姑娘崔令徽成為衛國公世子陸秉之未婚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衆人震驚之餘,也連連感慨這高門大戶的婚事可真是叫人唏噓。不過想想也是,這崔大姑娘落水得了寒症,太後哪裡能叫她繼續嫁去衛國公府,自然是要另擇一位外孫媳婦的。
能從甯壽侯府選也算是太後和衛國公府給了崔家最後的體面吧,要不然,崔家才是真正沒臉,不僅如此,陸世子的名聲也會受了影響。如今選了這崔三姑娘,倒是彼此全了體面,叫人覺着也還在情理之中,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唯一叫人可惜的便是這崔大姑娘,也不知在侯府金嬌玉貴的怎就失足落水還得了寒症,要不然,哪裡會失了這樁婚事?
很快又有傳言出來,說是這崔大姑娘在陸世子中毒之後早就不喜這樁婚事了,那落水一事也是她故意為之,如今得了寒症沒了這樁婚事也算是自作自受,如了她的意。倒是崔三姑娘才剛回京,就要代替崔大姑娘嫁去衛國公府,福氣歸福氣,實際上也是替崔大姑娘擋了災的。
畢竟,陸秉之的身子可是留有隐疾,日後若是崔三姑娘不能有孕,在衛國公府的日子怕也不好過,空有榮華富貴,倒不如嫁個門當戶對身子康健些的,往後還能有自己的孩子,豈不更妥帖些?
種種議論很快就将甯壽侯府和衛國公府又一次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京城裡的貴女圈子有人松了一口氣,想着太後選了崔令胭替嫁她們才不至于被惦記上,要不然一道懿旨下來,她們被選中的話是嫁還是不嫁。有人則是覺着崔令胭剛回府就得了這份兒體面也真是好福氣,倘若往後陸秉之的身子能調養好,崔令胭有了身孕誕下子嗣能夠在國公府立足,沒得叫人羨慕嫉妒。
隻是,她們雖覺着有這個可能,也覺着這可能性極小,不至于拿自己的婚事去賭,若是賭輸了就隻有一個徒有虛名的世子夫人的身份,實在是得不償失,并不值當。所以哪怕覺着崔令胭得了這份兒體面叫人覺着不大痛快,可也沒人覺着這樁婚事有什麼不對,隻暗想不知往後這崔令胭當了世子夫人是個什麼情形。畢竟,這崔令胭可是自小在外家長大,她能應付來國公府的那些人情往來勾心鬥角嗎?
鎮國公府
董老夫人臉色難看,用力将茶盞擱在桌上,帶着幾分冷意道:“衛國公府也太欺負人了,徽丫頭不過是得了寒症,那陸秉之身子還有餘毒,怎就容不得徽丫頭竟要換了這樁婚事,叫那崔令胭代嫁過去,這麼一來,徽丫頭往後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鎮國公夫人薛氏聽着婆母這話,如何不知婆母責怪衛國公府是真,心中對宮中太後娘娘不喜也是真,隻是怕犯了忌諱不敢責怪慈甯宮那位,不敢将心中的怨怪宣之于口。
她臉色微微一變,出聲寬慰道:“母親息怒,事已至此興許換了那崔令胭嫁給陸世子也是一件好事。畢竟,那陸世子身子有疾,往後徽丫頭嫁過去膝下沒個子嗣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哪怕是日後過繼了隔房的子嗣,總不是自己所出,難道一輩子辛苦到頭來養的是旁人的孩子?”
“母親心疼徽丫頭,如何舍得叫她吃這樣的苦頭?”
薛氏知道婆母平日裡最是心疼崔令徽這個外孫女兒,甚至比疼府裡幾個孫兒還要疼上幾分,自是明白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果然她這話說出來說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兒上,老夫人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得也沒錯,隻是瑤兒隻徽丫頭這麼一個女兒,她早早就去了,我這個當母親的自然要替她好好照顧徽丫頭這個外孫女兒的。徽丫頭如今得了寒症,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往後如何能再有一門好婚事?”
薛氏聽着婆母這話,心裡頭咯噔一下,臉上卻是半點兒都沒表現出來,隻溫聲道:“母親言重了,徽丫頭投生在侯府,又有您這個外祖母疼她,這般門第再好的補品藥材都能弄得來,難道還調養不好身子?再說,之前徽丫頭在宮中腹痛驚動了太醫也是因着恰巧來了月信,女兒家來月信腹痛也是尋常的,哪裡能一概而論說是寒症有多嚴重。說不得是太醫揣摩出了慈甯宮那位的心思才有了這樣的結果,興許還是因着之前徽丫頭落水的事情叫太後心裡頭有了芥蒂,不喜叫徽丫頭嫁去衛國公府。”
老夫人聽着這話,臉色變了變,開口道:“徽丫頭哪裡會做那樣的事情,不過是以訛傳訛傳到宮中去叫太後娘娘誤會了。”
不管落水一事是不是崔令徽故意為之,她這個當祖母都不能當真。
“罷了,事已至此說再多都無用了。如今徽丫頭在侯府日子肯定不好過,翟老夫人那性子我也知道,平日裡看着慈愛,如今徽丫頭失了這樁婚事,沒了未來衛國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她心裡難免看低了徽丫頭幾分,哪裡能和之前那樣疼愛她?更别說,府裡還回來一個崔令胭,又是戚氏親生的女兒,不管戚氏之前如何偏心如何不喜她這個女兒,如今崔令胭得了這份兒體面,戚氏總要站在崔令胭這一邊的。這麼一來,徽丫頭還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你明日親自去甯壽侯府一趟将徽丫頭接到咱們國公府住上一段時日,就說我這個外祖母犯了頭疾,叫她過來侍疾。”
“想來翟老夫人顧忌着孝道也不會攔着不叫人過來的。”
薛氏心裡頭有些不快,可到底是沒說什麼隻點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