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靠在樹上慢慢喘息着恢複,卻突然扭頭嗅了嗅,似在分辨着什麼。
于歸:“怎麼了?”
“我好像聞到了血腥味,而且那個味道好像在朝我們靠近。”
幾人對視一眼,本就因剛才的逃跑而發白的臉色越發慘白,不顧形象靠坐在樹旁的李辜雲更是立馬跳了起來。
“快快快,往哪跑?”
小丫鬟反拉住她的手,領着人跑,而另外兩個丫鬟眼看腳步越來越遲鈍,于歸一咬牙,一手扯住一個。
還好她力氣大,帶兩個也不是很費勁。
可血腥味越來越重,這下不需要那小丫鬟示警,她們也都聞到了。
不對,後面的人好像一直在跟着她們,這樣下去不行。
可恨這個腦子怎麼關鍵時刻就是想不出什麼法子呢?
于歸正焦急,餘光卻瞥見一抹亮色,她下意識推了一把身邊的丫鬟,自己卻被慣性帶得往旁邊倒去,腿上一痛。
“衛姑娘!”丫鬟忙回身要來拉她,于歸卻搖了搖頭,“别管我,快去找人!”
李辜雲幾人也停了下來,聞言就都要來拉她:“不行,我今日一定得把你帶出去。”
是她害的人,但她隻想把她趕出京城,從未想過要她的命。
于歸狠狠拍了一把李辜雲遞過來要扶她的手:“我現在走不了,你再不去找人,我就真的沒救了。”
她指了指腿上泛黑的幾個小洞,無奈苦笑:“你們留下來也無濟于事,都趕緊走罷。”
李辜雲這才發現,不遠處一動不動的青蛇。
腳步聲在漸漸靠近,李辜雲咬着下唇,深深看了于歸一眼,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扔進于歸懷裡,随後冷聲道:“快走。”
說完便轉身扯着丫鬟往前跑。
被于歸推開的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瞧見自家小姐眼角晶瑩時蓦然失聲。
她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跑得再快一點,趕回圍場求救。
幾人的背影消失在林中,于歸慢慢吐了口氣,将匕首出鞘打量了片刻。
不錯,削鐵如泥,就是不知道用來自盡夠不夠快。
她對朝堂争鬥一竅不通,但敢在皇家春蒐時出現在獵場殺人的,必然是什麼亡命之徒。
說來現在這條命來之不易,若有可能,她還是想好好活着的。
可她真的很怕疼,所以不得不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要是實在太疼了,她還是自己動手快一點吧。
腳步聲漸漸靠近,血腥味濃得讓于歸下意識皺了皺眉。
她将匕首藏進貼身的懷中,支着手臂挪到樹底下靠着,擡頭緊緊望向來人。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隻有一個人。
那是個身形幾位清瘦的少年,雖然他臉上蒙着面,但露出來的部分也足以讓于歸斷定——這是個年紀還沒她大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很冷,像冰一樣,隻消一眼就能将人凍住。
他的身上有不少傷,并未像話本中的刺客一樣穿一身黑,而是一件深色的布衣。
這樣的顔色,在偌大的林中倒是能輕易融為一體,但那件布衣現在已是血迹斑斑,他的小腹處甚至還在流着血。
他走得很慢,畢竟沒人能在傷得這麼重的情況下健步如飛,但他步伐很穩,持劍的手也很穩。
無鞘之劍,上面的血還溫熱。
于歸打了個寒顫,抱着膝蓋,蜷縮得更緊了些。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拖延時間,為自己的第二條命努力一把。
可嗓子卻像是被什麼糊住一般,死活開不了口。
難不成真就隻能等死了嗎?
剛才就該讓李辜雲先給她找根棍子來,早說對方隻有一個人,還傷成這樣,給她根棍子說不定還能搏一搏呢!
隻是現在她瘸着腿,腦子還有點暈乎,她敢打賭,自己但凡有點異動,對方就能立馬一劍要了她的命。
算了,好累,先前走了那麼長一段路,又跑了那麼久,她真的好累。
就這樣吧,愛殺殺吧,反正她也沒力氣反抗了。
李辜雲,我算是記住你了!
她眼皮有些沉重,而少年已經走到她面前。
不知為何,他并未一上來就殺人,隻是沉默地盯着她,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
大概是因為她很快就要變成死人了吧。
柳枝做的身體,既然還是會中毒,那應該也會死?
她艱難地眨了眨眼,慢慢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對方似乎沒聽清,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麻煩小哥,動手的時候快點,我怕疼。”
随即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真好,暈過去就不會疼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