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在她眼前一點點放大,于歸提起了心,生怕自己會被推開,在離他隻有半寸遠時猛然閉上了眼睛,想着方才算準的位置親了上去——
不知該如何形容,渾身過電一般的酥麻,但是怎麼和書上寫的不太一樣,不應該是軟軟的嗎?
于歸悄悄睜開一隻眼,發現自己或許是因為太激動,居然親偏了!
她親的是他的下巴!
于歸頓時往後彈開,捂住自己的嘴,看上去比被親的人還要震驚。
晏秋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一直沒有說話,眼神明明落在她臉上,卻又好像有些遊離。
原本慌得不行的于歸不知怎地,頓時有些來氣。
她拎着裙子起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随即傳來一股拉扯力。
于歸腳下本就沒太站穩,頓時随着這股力道倒了下去,緊接着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扣住了腰,跌入對方的懷抱。
她一擡頭,就被晏秋池吃人似的目光吓了一跳,這、這怎麼……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沒等她反應過來,腦後就被另一隻手按住,而那張臉再度越靠越近,不同的是這一次,靠近的人是他。
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于歸這次沒有閉眼,而是就那樣看着他,傾身下來,含住了她的唇。
她下意識想要抓點什麼,手在身側亂抓了幾下,隻揪住了一把草。
不屬于她的肌膚緊緊貼着她,有些滾燙,他的力道時輕時重地在她唇上碾磨着,于歸漸漸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可她身上不知為何軟得不像話,竟生不出力氣來推開他。
她也不好意思說。
不知過了多久,晏秋池終于微微擡起頭,但仍靠得很近,就那樣盯着她。
于歸總算緩了口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整個人還被他圈在懷裡,隻能低着頭,剛好看見他的唇。唇蹭上了一層胭脂,加上方才的用力,顯得更加紅潤。
她的臉不争氣地更紅了,隻好把頭更低了些,這一低,他不知何時散開的衣襟就暴露在她眼底,平直的鎖骨,突起的喉結……
于歸忽然伸出手狠狠推了一把,晏秋池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往後倒去,滿臉茫然。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欲扶不扶的樣子看得晏秋池心頭更軟,他索性反手撐在草叢上,就那樣含笑看着她,懶洋洋道:“是啊,阿歸,你可要負責。”
負責二字被他說得實在意味深長,于歸覺得自己臉頰都在發燙,耳垂也是,可本來就是她先輕薄人家的,也不能怪他。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朝着晏秋池鞠了個躬,大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也不等他應聲,轉頭就跑了。
她跑得極快,像是生怕被人追上來,滿腦子都是方才的情景,極為混亂,一時沒留神,竟被路邊一截伸出的枝丫劃了一下。
“嘶——”
她擡起手臂,怎麼還挺疼的?
不過還好,她現在也不是活人,不用擔心什麼受傷流血了。
于歸掀起袖子看了一眼,忽然一愣。
等等、一截柳枝,也會流血嗎?!
她震驚地盯着手上的那道傷口,半晌回不過神來。
晏秋池知道她害羞,刻意等了會兒才走,卻見早該不見蹤影的人呆愣愣站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
于歸聞聲顧不得先前的事,擡起手臂就舉到他面前,示意他看。
見她受傷,晏秋池下意識要傳太醫,卻突然想起什麼,神色霎時一變。
是啊,一截柳枝,為什麼會流血?
這個問題直到于歸手上的傷被包紮好,二人都還在思考。
她隻是被劃了一道,口子不深,也沒流多少血,晏秋池便自己拿了傷藥替她包紮。
但包好之後,還是令雙園傳來了太醫。
昨夜那位醫術精湛的張太醫看了眼她的手腕,滿是不解:“這不是已經包好了嗎?還讓老臣看什麼?”
“她身子虛弱,想請張老順便給她開些調理的藥。”
張老聞言,當真坐下認認真真把起脈來。
這些日子以來,于歸吃的所有藥都是節華開的,也沒有見過别的大夫,張老是第一個。
片刻之後,張老突然“咦”了一聲,晏秋池和于歸頓時都緊緊盯着他。
“姑娘這脈象,怎麼有些奇怪?時而微弱得快要摸不到,時而又與常人無異,怪哉怪哉,老夫還是頭一回見。”
于歸神情恍惚,茫茫然地問了一句:“那您覺得,我是個活人嗎?”
“姑娘這說的是什麼話?!老夫雖沒見過姑娘這種脈象,但活人死人還是分得清的,何況你不是好端端坐在這兒麼?”
張太醫走後,于歸呆呆坐在椅上,盯着自己的手腕,
晏秋池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已經讓人去存放你屍身的地方看了,究竟如何,一看便知。”
于歸點了點頭。
被派出去的莫午是在半個時辰後回來的,他雖然不知道主子讓他去找的屍體究竟是何人,但他仔仔細細看過了,“那間密室裡隻有一張冰床,并無屍體。”
這話徹底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于歸看見莫午,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他之前說過的那個關于前朝秘藥的故事來,忙讓他再講一遍。
莫午照做,然後發現二人的神色都變得格外凝重。
令人失去心跳和體溫,如死人一般,不正是她如今的狀态嗎?
于歸将過去這幾個月的事都串起來想了一遍,每隔七日必須服用的湯藥,湯藥中的血腥味,被藏起來的屍體……
可她明明變成鬼魂後還飄去了尚書府,見到了沈時章和褚夫人,這怎麼可能是假的?
對了!那本《異香錄》上記載的雲息香!
難道、難道那些都隻是夢?
手臂上的胎記猶在,心口隐隐作痛的傷疤也并非錯覺。
這一切無不在提醒着她,根本就沒有什麼死而複生,她從來都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