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大理寺少卿此刻倚在門邊，好整以暇看着裡頭，見着裴沫手邊的孩子，頗有興緻挑了挑眉，“這是誰的？”

老鸨像個鹌鹑，不敢言語，帶着自己的人麻溜離開，給兩人留出空間，她走的急，以至于忘記了小孩還沒有帶走。

曾葭往裡走，蹲在孩童前方，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臉頰，男孩避開了，揪着衣擺往裴沫身後縮了縮。

此刻沒人，曾葭也沒有端着，直接詢問：“娘娘可以告訴臣了吧，這孩子是打哪來的？”

“你的。”裴沫回答也是毫不謙讓。

曾葭一愣，蓦然笑了，“真是讓臣吃了好大一驚，臣自認為潔身自好，應當沒有流落在外尚未歸家的曾氏子。”

“哦，”女孩從善如流改口極快，“那就是我的。”

她說得迅速，以至于曾葭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視線在兩人之間多次旋轉，欲言又止。

“霍十，準備回宮。”

路上，裴沫擰眉，今日在玉冠樓的行為足夠讓人起疑，隻要那人按捺不住，絕對會露出馬腳，這麼多天的布局也不算是白費。

車廂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女孩有些頭疼，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事，那些人不是被動的，反倒是女子沒有試錯的時間，拖下去隻對她們有害無益。

一時間，她想了許多，最終決定快刀斬亂麻。

“霍十，找趙程曦進宮，本宮有事情吩咐她。”

暗衛的速度很快，裴沫剛回到未央宮中，就被告知趙程曦已經在外頭候着。

趙程曦眼下有些青黑，她近兩日也在為了那些女子四處奔波，因此沒有睡過幾個完整的覺，即便如此，她仍舊神采奕奕，按照她的話來說，她願意為了女子的未來而奮鬥。

“娘娘找臣女有何吩咐？”

裴沫直接道：“後面的事情你不用再參與了，專心回去備考。”

她這話一說，趙程曦便有些急了，“娘娘，那些女子也是被逼才無法出來考試的，千萬不能放棄，臣女也是見過她們在學院中，十分努力，再給臣女一點時間，臣女一定可以解決的。”

她的話有些着急，一口氣說完臉漲的通紅。

裴沫安安靜靜聽完她的話，露出一個笑容，“放心，本宮不打算放棄她們。”

“真的？”

意料之外，女孩沒有斥責她無禮，不厭其煩回答：“真的。”

趙程曦得了保證，喘着氣看向女孩，即便是她，面對如今的裴沫也有些不敢對視，“娘娘的意思是？”

“隻要她們願意，本宮自有辦法讓她們出來。”

趙程曦心有靈犀，想到了裴沫話中的含義，糾結道：“會不會太過于妄為。”

裴沫參政，朝臣本就對她頗有微詞，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有人借着清君側的名頭對娘娘發難。

“既然知道，就好好備考，讓本宮在朝堂上說一不二。”

這話說完，聽者熱血沸騰，鬥志昂揚保證，“娘娘放心，臣女定不負所托！”她趙程曦，定要讓娘娘在朝堂上有翻手雲覆手雨的權力！

趙程曦走後，裴沫靠在身後的墊子上閉目養神，心中暗歎，如今的她，也算是膽大妄為，不過虱多不癢，債多不愁，離經叛道幹得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事。

楊柳适時從外頭進來，端着一碟糕點，又沏了一壺茶，生怕自己的主子餓着渴着，直到裴沫半碟雪花酥下肚，楊柳想起其他的事情，磨蹭在裴沫身邊邀功道：“娘娘，那個小孩已經洗幹淨了，要去看看麼？”

她是打心裡心疼自家娘娘的，本來進宮以為是享福的，她現在感覺娘娘是進宮來當皇帝的，雖然也不錯，可每日看着自家娘娘批閱奏折到大半夜，休息不過個把時辰又要爬起來上朝，那些朝臣話多得沒完，還個頂個的煩人，生怕娘娘本就羸弱的身子吃得消。

如今她是想着辦法讓自家娘娘休息。

一回宮，那個孩子已經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經楊柳提醒，裴沫才想起來自己還從宮外帶進來一個孩子。

拿起狼毫筆的手停在空中，在婢女期待的視線中放下，然後起身，“去看看吧。”

本意隻是敷衍，想着出來透透氣也不錯，直到真正瞧見那張稚嫩的臉，才恍然發覺自己好像帶了個不得了的回宮。

裴沫盯着孩子的臉有些出神。

原先孩子的臉上滿是塵灰，看不清相貌，隻是眼神和小霍咎很相似。

同時他應該知道什麼，就直接帶進宮裡，此刻擦幹淨了臉，換上了上号的衣袍，裴沫才發現不僅僅是眼，就連其他地方和霍咎也有些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霍咎的替身流落在外的兒子呢。

楊柳也有些意外，她若不是知道陛下後宮無人，估計會以為他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

難不成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