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工作指南已經到了深夜，鹿丘白點擊進入數據庫，嘗試着在搜索欄鍵入“索爾号”，竟然真的定位到了關鍵詞。

【索爾号事件】

暫無分級。

事發當天，批注：死亡人數超三百人，重點關注。

事發三天後，批注：海上暴風摧毀了索爾号殘骸，收容者無法靠近，申請撤隊。

事發七天後，批注：海上暴風已停止，發現幸存者一人，未探測到污染，申請中止行動。

當時的觀海市收容所所長回複：

同意中止，持續關注。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鹿丘白并不意外得到這個結果。

為了緩解心理的失落，他起身拆開一包桔紅糕。

拆包裝紙的時候，他覺得有什麼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扭過頭，小七正趴在杯口，觸手開花似的貼着杯壁，好奇地看着鹿丘白手中的糕點。

這個姿勢祂已經保持了很久，可惜鹿丘白專注敲鍵盤做筆記沒注意到祂，眼下總算獲得了關注，忍不住高興地敲了敲杯壁。

噗叽，噗叽。

鹿丘白覺得祂這個形态還是挺可愛的，像一塊粉色橡皮泥。

可愛到鹿丘白險些忘記祂其實是個頂級污染體的事實。

鹿丘白看看祂，又看看桔紅糕：“你想吃這個？”

噗叽、噗叽。

鹿丘白彎起眸子。

心理學中有一個術語，叫做正向訓練，即當被訓練對象做出符合要求的行為，就給予其想要的事物，從而達到正強化的目的。

簡單來說，就是狗零食獎勵訓練。

鹿丘白将桔紅糕放在掌心晃了晃：“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我就給你吃。”

小七思考了片刻，緩緩眨了眨眼睛。

他把杯子挪到電腦前，指着索爾号出航前的照片：“你見過這艘船嗎？眨一下眼睛是肯定，眨兩下是否定。”

小七眨了一下眼睛。

鹿丘白撚起一塊桔紅糕送過去，小七用觸手卷着，一點點挪回茶杯裡，慢吞吞地将桔紅糕撕碎了吃。

鹿丘白耐心地等祂吃完，又拿起一塊，繼續問：“你還記得船沉沒的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這回小七思考了更長時間，祂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緊接着眨了兩下。

什麼意思？

鹿丘白猜測：“記不清了？”

小七認可了他的說法。

鹿丘白：“還記得多少？”

小七的觸手動了起來，先是指了指鹿丘白，又做了一個向上蜷曲的動作。

鹿丘白看懂了，小七這是在模拟接住他的那個瞬間。

母親将他丢下海，會不會并不是因為走投無路，而是因為知道小七會保護他？

鹿丘白趕忙調出全家福，指着屏幕上的男女：“你認識他們嗎？”

卻沒等到回答。

兩個問題似乎耗盡了小七的全部體力，祂噗通一下滑入水中，閉上眼沉到水底。

鹿丘白歎息一聲，隻得作罷。

接下來的時間，他将數據庫按時間排序，一項一項細細察看。

污染體根據污染濃度被分作S-D五個等級，等級低的污染體數量明顯更多，數據也更加詳實，其中大多都打上了“已銷毀”或“已收容”的标簽。

A級污染體的數量本身不多，S級污染體更少，目前隻有一個，出現在十五年前。

-【怠惰】，污染源未知，大部分時間處于休眠狀态，休眠期間污染水平穩定下降，下降至一定數值後即蘇醒，污染水平回升後再次休眠。

從記錄來看，【怠惰】的休眠越來越短，上一次蘇醒在一年前。

除了這寥寥數言，沒有更多的記錄。

但執行者的名單卻很長，每一個代号都被打上了黑框。

鹿丘白看着頁面久久沉默。

他用了三天看完全部污染體的數據，寫下整整兩本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