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瑞玻斯看着手中的畫,面無表情的臉漸漸變得陰森起來,藍寶石般瑰麗的雙眸中淌過毫不掩飾的戾氣。
:艾凡那家夥,竟然對皇姐抱有這種想法……
梅林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見他久久不出聲,擡起頭疑惑地問:“皇子殿下,怎麼了嗎?”
厄瑞玻斯換上他标志性的,天使一般的甜膩笑容,把畫仔細折疊起來收進兜内,說:“是我掉的東西。”
梅林:“呼…那還好沒扔掉呢……”
“什麼沒扔掉?”倪克斯換好了衣服,在此時來到訓練場,接上了梅林的話。
梅林直起身子:“啊,剛才我撿到了皇子殿下掉的東西呢!”
倪克斯:“那太好了,如果弄丢重要的東西就麻煩了。”
“皇姐!”厄瑞玻斯看見倪克斯,眼睛一亮,用比兔子還快的速度蹿了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你是來陪我訓練的嗎?”
“當然。”倪克斯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厄瑞玻斯溫順乖巧地垂下了頭。
摸完厄瑞玻斯,她看向一旁的梅林,說:“梅林,過不了多久就是你的成人禮了,今天起給你放兩個月長假,回去好好準備吧。”
“真的嗎?!”梅林剛精神了起來,立馬又蔫了,“但是但是,我走了誰來照顧兩位殿下呀……”
倪克斯:“這麼大的蕾拉宮,還會沒人照顧我們嗎?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和你兄長聯絡感情吧。”
***
那之後有幾日,艾凡都沒再來畫畫。
倪克斯處理公務之餘,讓戴安娜給阿波羅宮送去了邀請函。
終于在第五天,艾凡帶着畫具,重新來到了蕾拉宮。
倪克斯一如既往地坐在書房内。艾凡來的時候,她正在制作邀請函。
幾日不見,艾凡似乎又憔悴了些許。
眼底的黑眼圈更重了,面色蒼白無力。入春後漸漸變薄的衣服,讓他的身形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不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
倪克斯邊烤着蠟邊問:“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忙于參加社交活動呢,所以果然是在躲着我吧?”
“……”艾凡頓了頓,頹然地坐進沙發裡,後背緊貼着柔軟的布料仰起頭,舒展的脖頸搭在沙發背頂端的木頭上,像是要仰斷了一樣。靜靜地看着天花闆,沒有說話。
倪克斯在邀請函上蓋完章,随手放在一邊,擡眼看向他:“或許…是你想畫的東西,不好意思告訴我嗎?”
艾凡愣了一下,轉過頭詫異地看向她。
“不用那麼意外。這段時間你畫畫的時候,臉上總是一副糾結的表情,像是藏着什麼心事,我就知道你并沒能畫出滿意的作品。”倪克斯似笑非笑地說,“‘藝術也是一種情緒和思想的表達方式’,這句話還是你說的,難道你忘了嗎?上次看見你的時候,你手上沾滿了暗紅色的顔料,可當時的環境無論怎麼想,都用不上那種顔色。我就在想…是不是你無意識地,把自己真正想表達的東西畫出來了。”
倪克斯站起身,在艾凡的注視下朝他走去:“以你的性格,如果想表達的是不太好的情緒,一定不願意告訴我吧……”
艾凡自嘲地笑了起來:“有時候會覺得,我的想法全都被你看穿了……”
“我可不會讀心術,也不可能知道你的所有想法。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不會繼續追問。”倪克斯在艾凡身後停下腳步,雙手扶着沙發壁在他身側展開,低下頭和他對視,“你到底想畫什麼呢?”
艾凡看見那墨黑的長發如綢緞一般滑落。拂過他臉頰的觸感順滑又柔軟,仿佛在臉側落下了兩道夜幕,将他的整張臉輕輕包裹起來。
那一瞬間,他忽然就生出一種,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了的錯覺。
不敢表露于人的脆弱情緒被溫柔照拂,心底深處的渴望在黑暗中野蠻生長。
就像故作堅強的孩童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讓他不自覺地濕了眼眶。
艾凡終于推倒了他早就岌岌可危的城防,眼中擒着淚水,用飽含委屈的聲音,啞聲向倪克斯确認:“什麼都可以嗎……”
倪克斯自後攬住他的脖頸,聲音輕柔又堅定,像是怕驚擾了眼前的易碎品,誘哄道:“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