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沉默幾秒，才皺着眉說，“…公主不覺得自己的條件，過于不可理喻嗎？”

倪克斯：“如果王答應我的條件，我會盡我所能履行王後的職責，幫助您穩固王位，甚至幫埃斯特雷斯晉升為帝國。也會全力支持您在埃斯特雷斯的一切決策，保障您在公開場合和私生活上的便利。對于您未來的擴張計劃，也可以調動我在奧羅拉的人脈，說服奧羅拉的現任或下任皇帝配合您攻打伊格爾，和大陸東南部的六個國家。如果您有其他需要我做的，随時可以告訴我。

“您可能在當下會有些損失，但卻能收獲更長遠的利益。”

伊萊動了動唇，竟一時無言。

對于一個身居高位的男人而言，妻子不僅在事業上給予全力的支持，還毫不幹涉自己的私生活。甚至願意把正妻之位讓給自己的外遇對象，讓私生子成為正統繼承人，是幾乎不可能，且人人豔羨的條件。

畢竟在自身條件足夠優越的前提下，又有幾個男人能忍住不偷腥呢？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

就好像他接受這些條件後，得到的不是一位妻子，而是一位政治夥伴。

***

伊萊喝了口奶茶，才說：“公主提出的條件，不過是用政治上對我的支持，盡量保障自己現有的生活，甚至還讓我承擔着随時被離婚的風險。除了多了‘埃斯特雷斯王後’的頭銜，和身為王後的職責，您現有的生活幾乎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如此不可理喻的條件，居然還想在軍事上，獲得埃斯特雷斯的庇護？”

倪克斯：“不隻是我，您現有的生活也幾乎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不是嗎？一能得到一位血統、能力都足夠優秀的王後，幫您穩固王位；二能獲得一位在國内無條件支持您的，長遠的政治夥伴；三能保障私生活不受任何限制，我甚至還能幫您打掩護。我給出的條件，可是絕大部分女性都無法容忍的，可以說相當開明了。

“畢竟您需要的隻是一位‘王後’，而不是她的真心。”

伊萊：“…如果遂了公主的意，隻要您不願意，我豈不是永遠都不會有後代？”

倪克斯：“我相信想為您生下後代的女人，應該比比皆是。”

伊萊目光一沉：“我隻想要血統純正的繼承人。”

“我理解您對血統的執着。”倪克斯笑着說，“但很抱歉，我不想給不愛的人生孩子。”

伊萊：“先前也說過，戰敗國沒有國家主權。一旦發起聯合戰争，奧羅拉必定戰敗。戰後埃斯特雷斯不僅能進一步和其他國家一起瓜分利益，得到公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我為什麼要放棄簡單的做法，和唾手可得的利益，接受您開出的那些不可理喻的條件呢？”

倪克斯：“如果您通過戰争，強制性地讓我成為埃斯特雷斯的王後，那麼您隻會得到一個坐在王位上的空殼。我既不會履行王後的職責，幫您穩固王位，也不會協助您在國内實施的各種決策，和未來的擴張計劃。甚至還有可能妨礙您。”

伊萊的瞳孔收成了一條極窄的縫隙，沉默地盯着倪克斯，眼底醞釀着幾不可見的怒意，和極其陰暗渾濁的情緒。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怒意從何而起。

是因為倪克斯非要和他硬碰硬，挑戰一國之君的威嚴。還是因為從她始終平穩的情緒中，感受到的她對自己的毫不在意。亦或是她的自信和鮮活太過耀眼，總是把自己襯托得過于肮髒和狼狽。

似乎她隻把伊萊當做外交對象，而非一位想要和她組建家庭的男性，無意識地打擊着伊萊的自尊心。

挫敗、不甘、破壞欲、叛逆心理……數不盡的負面情緒在他的心底彙集，無聲地誘導着他通過否定倪克斯，來捍衛自己的絕對性和正确性。

豎瞳擴張些許後，伊萊笑着問：“如果對我來說，一具空殼，就已經足夠了呢？”

“到底是通過戰争得到一具空殼，還是通過合作，得到一位政治夥伴——”倪克斯笑着攤出一隻手，“現在該您做出取舍和選擇了。”

***

足夠理智和缜密的人，從不會隻因為一兩次的接觸，就輕易對一個人的價值做出判斷。

下午茶因為兩人的互不相讓，最終不歡而散。

埃斯特雷斯的三人離開後，米迦爾凱爾從樹上跳了下來，低着頭單膝跪在倪克斯身邊。

米迦爾凱爾：“…主人…對不起……”

梅林也站在他旁邊，低着頭說：“殿下，對不起…是我讓米迦爾凱爾藏在樹上的……”

倪克斯面色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着想，但做法實在太魯莽了。今天幸虧伊萊王沒有追究。”

梅林哭喪着臉說：“嗚嗚…殿下，我們知道錯了……”

倪克斯看着他們，沉默幾秒，無奈道：“算了……罰你們各抄一遍《神典》，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梅林：“是！”

米迦爾凱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