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克斯颔首：“真是太感謝您了，大神官。”

威爾苦笑起來：“殿下不必謝我，這也算是我分内的事了。”

位于奧羅拉帝國神權頂點的三位大神官，本就是相互協作又相互制衡的。

現任大神官中的陸斯恩·蘭伯特一心侍奉創世神，甚至非必要場合中根本見不到他的人。

威爾明白，能守護權力的天平不過度傾斜的，隻有他一個人。哪怕倪克斯不提，他也打算趁一切都還來得及，盡早整頓大神殿内部的腐爛。

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

倪克斯不置可否，轉回話題：“對米凱爾的調查怎麼樣了？”

威爾重新看向床上的米迦爾凱爾，神色逐漸嚴肅：“我發現了一些異樣，但想徹底調查清楚還需要些時間……”

倪克斯：“沒關系，您慢慢調查。”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威爾大神官終于面色凝重地收回了手。

倪克斯皺眉：“您的臉色不太好，問題很嚴重嗎？”

威爾顫聲開口：“首先…他…他的身體不是人類……”

裡希面露震驚。以利米勒的神色沒有變化，似乎對此并不關心，又或是早已知曉答案。

倪克斯也是一驚：“您說什麼？…不是人類？”

威爾似乎難以描述：“他…唉！他的身體很奇怪，似人非人，又有着魔物的特點，就像是……”

以利米勒接腔：“人體魔物化。”

威爾：“沒錯！大概就是這麼個狀态！”

倪克斯：“…據他本人所說，他在來奧羅拉之前，曾長期飲食魔物的血肉，從而獲得了強健的體魄、敏銳的五感，和異于常人的身體自愈能力。但也有些副作用——失血過多會變得狂躁。期間有可能持續狂躁到傷口愈合，也有可能漸漸失去理智。如果是後者，可以通過吸取其他人類的鮮血，快速恢複傷口、找回理智。”

威爾搖頭：“我看并非如此。他剛才并沒有受傷，但依舊對您發起了攻擊。”

倪克斯：“您的意思是…他攻擊人、汲取鮮血，并不是為了治療傷口？”

威爾：“瓦倫丁騎士，你怎麼看？”

深入學習研究神學的人，必定也對魔物學有着一定的了解。

比如高級神職人員，再比如奧羅拉貴族裡的神學翹楚之一——瓦倫丁家族。

以利米勒：“…人類之于魔物，是最頂級的美食。”

威爾一愣：“這……”

倪克斯：“你的意思是…他的身體魔物化，已經具備魔物的基本習性和生理特征。失去理智後，魔物的本能占據了身體的主導權，所以才會本能地渴望人類的血肉？”

以利米勒的眼神幾不可察地一亮：“更早。”

倪克斯了然：“看來變得狂躁時，就已經在和魔物的本能抗争了。”

以利米勒點了兩下頭。

裡希：“原來如此。可以理解為他體内同時存在‘人類’、‘魔物’這兩種本能。失去理智也就相當于體内關于‘人類’的意識消失了，所以才會激發出魔物的本能。魔物可以通過進食加速傷口愈合，他能通過汲取鮮血快速恢複傷口，也就說得通了……”

倪克斯若有所思地接道：“所以…他攻擊我，其實是失去理智後，出于‘魔物的本能’？這個解釋确實更合理、更全面。”

兩次失去理智，兩次都咬的她，她也是挺倒黴的。

以利米勒：“單純食用，不會導緻魔物化。”

威爾：“是啊！人們狩獵魔物、或食物嚴重緊缺時，偶爾也會把魔物當做應急糧食用，但似乎從未出現過人體因此魔物化的情況。”

裡希：“會不會是因為食用時長和頻率的問題？殿下剛才也說了，那位騎士曾長期食用。”

以利米勒淡淡地搖了搖頭。

倪克斯思忖片刻，問：“…你認為他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更特别的事情，是嗎？”

以利米勒看向倪克斯的眼神更亮了，重重點了點頭。

威爾：“其實這也是我想說的。他不單是身體魔物化，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倪克斯一頓：“更棘手的問題？”

威爾的神色和聲音都變得凝重起來：“我在他體内發現了黑魔法……”

倪克斯：“…黑魔法？”

威爾點頭：“沒錯。那是一種十分強大複雜的古代黑魔法，雖然已經有些松動了，但依舊比伊甸園的隸屬契約強大太多……契約無法生效，應該就是受到了黑魔法的壓制和影響。”

裡希：“天啊…大神殿提供的隸屬契約可是聖級魔法啊……”

倪克斯深深皺起了眉頭：“您知道那是什麼黑魔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