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海德拉的笑容幾不可見的淡了些許，看着的倪克斯側臉，微微眯起的狹長紫眸中帶着些許玩味，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

“…還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這種話呢……”他的唇角翹得更高了，似乎還透露着一絲隐秘的愉悅，“可在我看來，您也從未對他人展示過自己的真心。我該如何确保…自己的真心也能換到您的真心呢？”

“……”倪克斯重新看向海德拉，視線自上而下緩緩遊移掃過，似是打量，似是威壓，“公爵倒是口氣不小，居然敢向皇族讨要真心。”

海德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意如常：“畢竟您想要的是一位得力的支持者，而不是毫無思想和野心的傀儡。我如果無法讓您交付真心，和那些被您扔掉邀請函的貴族們，又有什麼區别呢？”

倪克斯不置可否：“我待人向來真誠。”

海德拉輕笑道：“您的确很尊重他人，也從未欺騙過他人，但您表現得過于‘正确’和‘中立’了，在我看來反而是一種‘冷漠’和‘旁觀’。

“您可能的确很真誠，但真誠并不等于真心。

“用‘真誠’掩蓋‘真心’的您…難道不是一個比我更惡劣的謊言家嗎？”

“……”倪克斯側過頭，垂下眼睫。深沉的黑眸透不進一絲陽光，即便近距離觀察，依舊無法分辨她眼底晦暗不明的思緒。

“公爵果然很聰明。”她無聲低笑兩下，看着訓練場内對練的兩人，聲音仿佛穿透曠野的風一般甯靜悠遠，“‘真心’我無法承諾，但我能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

“……”海德拉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接道，“哦？…我最想要的東西？”

倪克斯再次看向海德拉，眼中帶着捕獵者般的勢在必得：“和我在一起，一定會給你帶來十足的‘樂趣’、‘刺激’，和‘新鮮感’——就像你想通過‘厄瑞玻斯的騎士’這個身份，從我這裡得到的那樣。

“與其繞那麼大一個圈子接近我，不如直接成為我的人，站在我身邊。”

***

海德拉·伊卡利亞，這位帝國最年輕的公爵，一直以來都是一種不争不搶、無欲無求的處事态度。

他不搶風頭、不争名利，醉生夢死，甚至有些渾渾噩噩。

貴族們對他的評價，不外乎沒出息、嬉皮笑臉、不求上進，總之都不是什麼好話。

他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看上去随性又散漫，似乎對身邊的一切都不太提得起興趣，實際上卻能輕易地洞察人心，隻說人們喜歡的好聽話給他們聽。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将人戲耍于股掌之間，自己則從不付出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大小孩，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謊話連篇的滑頭。

頑劣不堪。

很多時候，人們不能理解天才，又懼怕他們的才華，所以卑劣地把他們定義為“瘋子”或“病人”。

但其實這些“怪才”們所求的，從來都不是俗人固守不放的身外之物。

結合他那向來一副看好戲的姿态，和他曾在狩獵大賽上說過的話……

答案似乎早已不言而喻。

***

倪克斯壓下眼睑，收斂笑意，視線緊盯着海德拉，像要剝開他的所有僞裝，将人徹底看穿一樣。

那一瞬間，海德拉像一個終于被戳破把戲的騙子，心底久違地湧起了心潮澎湃之意。

他微微睜大雙眼，愣愣地看了倪克斯兩秒，忽然大笑起來：“噗…哈哈哈哈……！天啊~！您真是我見過的最直白的人了！”

倪克斯也笑着問：“這樣的‘酬勞’，公爵可還滿意？”

海德拉捧着肚子笑彎了腰，用手蹭了蹭眼尾笑出的眼淚，道：“可我也想要您的真心呢……”

倪克斯玩味道：“‘真心’這種東西實在太過虛無缥缈。我說給你，你就敢信嗎？”

海德拉不置可否：“所以我們各退一步吧……您隻需要給予我‘窺探’的權利就夠了，怎麼樣？”

倪克斯：“…明明對你來說，親自探索并得出結果會更有趣吧？”

海德拉：“哈哈~原來您這麼了解我呀~…但我是真心的唉，我會全心全意地輔佐您的。”

倪克斯略有些無奈地看着他：“我事先準備了很多種說服你的方法，沒想到這麼簡單就結束了。你還真是個不像貴族的貴族。”

海德拉：“您也是位不像公主的公主，我們這是物以類聚。”

倪克斯：“公爵，‘物以類聚’可是個貶義詞。”

海德拉：“可是殿下~當壞蛋可比當好人有趣多了~”

“這點我倒是贊同。”倪克斯話鋒一轉，“作為在這種地方談論這麼重要的事的賠禮，下次請公爵喝我親手做的奶茶吧？”

海德拉：“比起您親手做的奶茶，我更希望您以後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倪克斯：“當然可以，海德拉。”

海德拉朝她眨眼：“帝國的黑玫瑰直接叫我的名字诶，羨慕死誰啦……”

***

話音剛落，卡西亞來到訓練場，打斷了兩人的談笑。

卡西亞：“殿下…有位沒有預約的客人想見您和十七皇子……”

倪克斯：“客人？是誰？”

卡西亞搖頭：“我不認識。是一位黑發藍眸的少年，很瘦弱，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

倪克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大概率是厄瑞玻斯的朋友或學園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