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派的菲利蒙子爵:“侯爵這話就有些片面和先入為主了。公主如此熱愛帝國和帝國的子民,如果真的成為了埃斯特雷斯的王後,牽制的到底是哪國…可不一定呢。就算我們在對其餘九國的戰争中失利,有埃斯特雷斯王後的幫襯,想必也能很快東山再起……”
部分貴族們聞言,一時間神色各異。
就連海勒因也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能感覺到心口處像是被什麼壓着,又像是被揪着般,傳來一陣陣密密麻麻的躁郁和悶疼。
海勒因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倪克斯。卻因對方那不以為意的姿态更加煩躁,連帶着太陽穴處都開始升起痛意。
他的動作絕對算不上醒目,甚至隐蔽到難以察覺。但當他再一次偏頭時,卻對上了塔洛克西公爵死死盯着自己的雙眼。
海勒因眉心微動,像是不打算再關注殿内的形勢,也如皇帝和倪克斯般,用手支着下巴,身體向着左側歪進了座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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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高台上的皇帝手心帶出鬥氣,一掌重重拍在扶手上。
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護崽的猛獸,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剝了的駭人氣場:“你們不僅想犧牲帝國的公主,還想把她當做十國間相互牽制的工具,操控她的往後餘生嗎?!!”
“殿下不僅僅是公主,更代表着皇室和帝國!”希斯特利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意,嚴肅起來時,一言一行俱是軍人的威壓,渾厚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傳向殿内每一個角落, “她的血脈是奧羅拉的精神圖騰,她的生命是神賜予代代拼死守護帝國的奧羅拉人民的贊許和贈禮!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帝國榮耀的象征!是對所有奧羅拉子民的褒獎和勉勵…!!”
希斯特利的話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震動着神經,敲打進心底,好似在直接向衆人的靈魂發出質問:“奧羅拉五百年的曆史中,哪怕再艱難,也從沒有過為了利益犧牲公主的先例!你們怎敢如此亵渎殿下和皇室、亵渎先輩們的鮮血和付出?!!
他身旁的諾亞·希利芙,緊接着出聲:“在場大多數人雖不必恪守騎士精神,但依舊是帝國的貴族!在抛卻尊嚴與榮譽的同時,難道也要一并逃避身為貴族的禮節、涵養、義務,和擔當嗎?!”
作為神殿代表而來的威爾大神官也忍不住,難以置信地開口:“…在場諸位大多早已為人父母,怎能如此卑劣地毀掉一個未成年孩子的人生……?!”
一直旁觀不語的倪克斯身形一頓,發散在殿内的視野逐漸聚焦,定格在幾位替自己說話的貴族所在的方向。
有貴族附和:“是啊…殿下又做錯了什麼,要遭受如此殘酷的待遇……”
“守護皇室和帝國本就是貴族的義務,怎麼能用犧牲公主來換取片刻的苟延殘喘呢……”
“皇室是帝國的象征,犧牲公主的行為無異于踐踏先輩們的意志和名譽、侮辱帝國的榮耀與威嚴……”
“身為貴族,豈能為了苟且偷生,就做出如此醜惡的行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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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竟不知道各位如此理想主義……!”
克裡斯亞德侯爵言罷,話鋒一轉:“沒有一個奧羅拉的子民願意亵渎帝國的榮耀……但我請問各位,所謂的尊嚴與榮耀,難道比百萬、千萬奧羅拉民衆的生命還重要嗎?!”
霍爾公爵喝道:“放肆的東西!你怎敢定義公主生命的價值?!”
出身于絕對中立派的家族,裡希·羅蘭卻不顧家族立場,選擇了嚴聲反問:“諸位在百萬人和個人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犧牲個人。那麼若是換成百萬人和九十九萬人,你們又會如何選擇?!”
絕大多數人都被他的問題問住,下意識地思考起來。
但裡希立馬打斷了他們的“算計”:“…生命的重量從不是以‘數量’來衡量的!
“造物主平等地愛着所有人。不論百萬人還是個人,其生命都同樣是無價之寶,怎能用作利益取舍……”
此刻他無比慶幸今天作為大神官護衛陪同出席的是自己,而不是以利米勒·瓦倫丁。
他敢肯定自己的那位同事會毀了這場談判,并嚴重加劇皇室、貴族,和大神殿之間的矛盾。
衆人也在恍惚間反應過來,心底或多或少被愧疚占領了一席之地。
塔洛克西公爵深深看了一眼克裡斯亞德侯爵,終于再次開口:“任何脫離實際情況的假設,都隻是别有用心的刻意引導。
“政治不是講人情、做假設。
“如果打感情牌真的有用,史書就不會記錄下那麼多戰争。我們從未、也不可能面對如羅蘭騎士所假設的情況。
“希望諸位能從現實出發,理性、且明智地,思考‘政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