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陽似懂非懂,在書店裡遊魂一般,跟着陶啟想了一路。
直到離開那個安靜之地,他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說出自己的想法:“那男的,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們學校開放成這樣了?”
姜陽的表情過于震驚,陶啟忍不住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不至于吧,這都什麼年代了。再說換個角度想,我受歡迎,豈不說明你有品。”
陶啟所在的外國語,不少學生将來都有出國的打算,過早接觸的洋文化,沖淡了他們骨子裡的傳統觀念,剛才的高壯男生便是如此。
“那你是怎麼想的?”姜陽問。
“什麼怎麼想?”
姜陽看着他明知故問的樣,隻好挑明:“男生與男生,或者男生與女生。”
陶啟聳聳肩:“随緣呗,真到了那一天,是男是女,有什麼所謂?那你呢,你怎麼想?”
姜陽沉默思考了一會,剛才蘇楠的樣子還曆曆在目,他說:“不怎麼想,因為我遇到了,所以不做第二種假設。”
兩人邊說邊往樓下走,姜陽打着哈欠環顧四周,卻再不曾見到蘇楠的面孔。陶啟在一邊提醒他回校後注意行為,新陽不比南豐,太過明顯的話,一旦被發現,不是可以輕易帶過的事。
“我知道,班上同學隻會以為我們玩的好,畢竟同桌之間,關系稍微好點很正常。”
陶啟摸出手機,找到剛才那人,果斷按下删除鍵,輕松道:“也是,别人也不像我這麼了解你,你盡管用你那五好學生的假面活着吧。”
蘇楠此刻正在家電專區,蔡肖青昨晚發現家裡微波爐内膽上鏽後,便說要換個新的。冰箱也是很早之前的款式,功能局限,索性也換了最新款的,加上天氣幹燥,順帶又給買了兩個加濕器。這還不夠,電視機尺寸也不夠大,畫面清晰度不夠,她也換了最好的。
在給蘇楠購買新衣時,看到合适的,她也要買來送給二老,殷切的很不正常。
蘇遠拉住她,勸道:“好了,買的夠多了,你知道他們的,不到壞的那一天,斷不換新,他們不喜歡浪費......”
一番分析下來,這才打消蔡肖青的購買欲。
上門送貨那天,二老看着新家電,雖知道是兒媳一番心意,還是委婉地說了不可浪費雲雲。老一輩的,不管你賺多少錢,他們隻知道,錢不是大風刮來的,能給你省下多少是多少。
蘇楠過了幾天全家團聚的好日子,但時間總是在不停流逝,六号這天,蘇遠定了包廂,全家圍在一起吃完假期的最後一餐團圓飯,盡管不舍,終要分别。
蘇遠駕着車子上了高速,蔡肖青終于解開圍了三天的絲巾,一道細小的血痕出現在她的脖頸側面,刺痛了駕駛位上男人的眼。
他憤恨道:“用不着證據也知道是那些人做得,無法無天了這些人。”
蔡肖青撫摸着脖子,想起那天夜裡,被人拿刀抵着脖子的情景。雖然以前也有因為案子,收到過恐吓信的情況,但最後也沒發生什麼,她依舊是秉着内心的信仰,不曾違背過自己的原則與良心,所以,這次要做出讓步嗎......
但是,憑什麼?
“我想......挑個合适的時機和小南說一下出國的事。”她看着前方,眼裡氤氲着不甘與憂愁。她想過,不能因為自己的工作連累家人,現在人家敢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明天保不齊真的會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
蘇遠沉默片刻,握住她一隻手,溫聲道:“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隻是我們要多給她些時間......很多時候,我們對她過于疏忽了。”
聽了這話,女人偏頭抵在車窗,因為用力,額角逐漸疼起來,但與她心中的掙紮相比,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淚水從眼尾滑落下來,她想起許久以前,在開學典禮上,浩瀚的人群中,她隻是渺小的一粟,然而她的聲音,卻不比任何人微弱。
——當我步入神聖政法學府之時
謹莊嚴宣誓:
我志願獻身人類進步事業
愛黨愛國忠于人民
德法兼修明法笃行
尊師守紀勵志勤學
揮法律之利劍持正義之天平
除人間之邪惡守政法之聖潔
積人文之底蘊昌世界之文明
為中華名族偉大複興奮鬥終身!
車勻速行駛在路面上,風景再怡人,此刻也不斷被甩向身後,就如過去的歲月一樣。
二十年前,聯誼會上,男生端着果汁走向她,笑容燦爛:“同學你好,我叫蘇遠,市場營銷專業的。”那份從容與自信,一下就打動了她。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以為最後的結局是這樣的,然而,二十年後,她沒想過自己會說:“如果我說離婚,你也會支持我的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