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做逗留,原路坐了公交,往家的方向走。
興趣班沒有過多挑選,依舊是姜陽上過一個暑假的那所,離家近,且熟悉。
與處理報名事宜的老師聊完,大家說好第二天來繳費辦手續。就在姜陽以為兩人可以共享一整個寒假時,第二天,在興趣班門口,他看見了陶啟。
“我叫他來的,人多熱鬧嘛!”蘇楠剛好從旁邊的文具店出來,手裡還拎着剛買好的畫具。
由于姜陽有過一點基礎,而蘇楠與陶啟則完全處于小白狀态,課程無法統一,一時之間,三人犯了難。
陶啟并沒有畫畫的興趣,他過來不過是覺得假期無聊,全當打發時間,因而對于學習哪種課程,并無所謂。三人連同報名老師圍坐在一起,他晚上沒睡好,聳聳肩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報名的于老師便不再看他,維持着淺淺的微笑,看着另外兩人,希望他們可以早點下定論。
對于美術這種事,從前蘇楠隻當它是一件完成學業繞不開的任務,真正從中獲得樂趣,還要追溯到和姜陽一起報名的海報征選,這次主要目的,也是為了陪同。
她希望姜陽可以真正快樂。
“我們跟你的進度吧,要你從頭開始學,太浪費時間了。”她說,“反正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教我們。”
整個寒假并沒有多少天,就算從開頭學,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畫龍點睛的地步,在心中權衡之後,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上上選。
姜陽思索片刻後,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搖了搖頭:“從頭學吧。”
他們報的素描特訓班,于老師信誓旦旦保證,隻要不是繪畫能力被狗啃過,隻需一個寒假,他們便能出師。
教室内才來了幾個學生,等着開課的同時,大家四處轉悠,打量起未來他們的學習環境。
畫室不算大,貼牆擺着五張長桌,每張大概可以容納四人。中間空出來的場地,架着十幾副畫闆,稀稀落落,擺放的毫無規律。與學校一樣,前面也有一塊黑闆,不同的是,這塊黑闆上畫着一個正立方體,陰影光亮,處理的恰到好處,就像真的一樣。而在黑闆的旁邊,一張鋪着白布的桌上,放置着水果、鮮花、雕塑及各色各樣的瓶瓶罐罐......
蘇楠明知故問:“那些水果都是假的吧?”
姜陽面對她,鄭重道:“真的。”
他說的一本正經,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蘇楠為了證實,上前摸了一下。
假的......
果然是在騙她!
蘇楠氣憤極了,咬着下唇,剛想扭頭,進行一番長篇大論的輸出,就聽身後,陶啟發出一陣爆笑,姜陽雖然不如他這般放肆,但壓着的笑意還是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倏忽間,氣憤已然轉為羞憤,她身體仿佛僵硬了一般,再也不能回轉過去。
蘇楠在心中恨道:“他們果然是一丘之貉!”
看她站立不動,姜陽扯了扯嘴角,平複好面部表情後,跨步向前,先是戳了戳蘇楠的後背,得不到回應後,隻好再向前一步,蘇楠便将頭埋的極低,隻肯以頭頂視他。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姜陽說的卑微且誠懇,然而蘇楠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輕易原諒,隻見她依舊低着頭,甚至捂住了耳朵。
陶啟依舊笑得前仰後合,教室内有屁大的毛孩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一邊跟着笑,一邊無邪地喊道:“好好笑啊,哈哈,真的好好笑。”
蘇楠雖捂着耳朵,卻并沒有放過身邊的細微末節,她擔心陶啟瞎說,到時候整個班都要知道她的光榮事迹,便放下手,擡起了頭。
姜陽還以為是自己真誠的态度打動了她,喜出望外道:“好了,不生氣了吧?那這就算過去了?”
他高興的忘了形,臉上哪還有一絲歉意,蘇楠心裡既不想就這麼算了,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好太過拿喬,盯着姜陽看了好一會,然後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他的腳面用力踩了下去,忿忿道:“這樣才算過了!”
教室内學員不斷增多,不少人自覺挑好了位置,站到畫闆前,蘇楠從前面走下,徑直選了最後那張。
姜陽腳面一陣疼痛,背着人原地龇牙咧嘴了一會,這才向後走去,自覺站在蘇楠旁邊那張畫闆前。再開口,已恢複了往日那般自在模樣。
“那位兄台,可否收斂一下?”姜陽看向陶啟,好一番擠眉弄眼。
陶啟咳嗽兩聲,收了笑,朝他們走來。
大家無事可做,不一會翻翻畫紙,不一會研究研究畫闆,直到任課老師推門進來。
教學老師年紀輕輕,不需開口,自帶一股儒雅之風。從走進來,到放下手中的教材,竟是一聲腳步聲都不曾發出。
他掃視了一眼台下,一圈一圈,解下灰色羊毛圍巾,又将同色系大衣解下,理理整齊一起搭在椅背上,這才面帶微笑說:“大家好,第一次見面,我叫程鶴延。非常榮幸,成為你們第一節課的授課老師。”
溫潤的嗓音,與他清秀的長相十分相配,坐在中間的幾個女學生,不知不覺紅了臉。
程鶴延很少說些與課程無關的事,他講的認真,從各種畫具的應用,到各種線條的區别,細緻入微。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在黑闆演示了一遍幾何模型的框架構造,便讓學生自己嘗試,巡視過程中,再針對不同的問題進行糾正。
蘇楠按照剛才所聽,不停拿手中的筆比照角度長度,一個正立方體,畫得像模像樣。
“以前學過嗎?”程鶴延走到她的身後,剛好看見她畫完,與前面看過的幾幅畫對比下來,這張讓他頗為滿意,便駐足多看了兩眼,“畫的不錯。”
面對突然的誇獎,蘇楠有些不知所措,她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幅剛由自己用幾根線條拼接出的畫,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