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鳴朋大概是沒聽懂，他歪着頭，眼神迷惘，整個人看上去木木的，隻剩下機械性撫摸貓的動作。

蘇楠卻并未解釋，她嘴角翹起，笑意迅速蕩漾在眉眼間。

兩人給姜陽做了簡單的清潔，蘇楠便回自己家了。她心中有事，隻迅速沖了個澡，躺在床上，耳邊徐鳴朋的話依舊清晰。

高中時代，她不止一次在姜陽面前流淚，可卻從來沒見姜陽哭過。

“因為我的原因，他傷心了嗎？”她偏頭盯着窗外，心裡的感覺說不上是不是愧疚。

隻有重要的人和事才會攪亂一個人的心。

悄悄的，一絲别樣的歡喜浮現在她的心底。

第二天一早，蘇楠簡單沖了把臉，換好衣服便來樓下找兩人吃飯。

徐鳴朋給她開門時，嘴裡還叼着牙刷，滿嘴的泡泡不便說話，便随手往後方指了一下。蘇楠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又摸了摸跑到她腳邊的貓，然後徑直向窩在沙發裡的人走去。

隻見姜陽兩腿蜷縮在毛毯中，一張臉大半都埋在沙發背的角落裡，雖然看不清模樣，但俨然是熟睡的狀态。

蘇楠蹲在他的面前，輕輕偏頭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确認徐鳴朋在裡面之後，才大膽站起來，俯身看姜陽露出的小半張臉。

她習慣了頭發披散着的感覺，因而很少将它們束在腦後，低頭的瞬間，那些青絲便如綢緞般，滑落在姜陽的脖頸上，勾人而不自知。

姜陽露出的小半張臉上，短而密的睫毛是那麼顯眼，那是從前蘇楠想碰卻不敢碰的東西，可是，現在這睫毛的主人閉着眼，隻要她動作輕一點，便再無第二人知曉。

衛生間流動的水聲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蘇楠再度擡頭，依舊不見徐鳴朋的身影，這才徐徐吸了一口氣，而後将全身的膽戰心驚都憋在這口氣中，一隻手顫顫巍巍，輕輕點了點那心中的蠢蠢欲動。

正當她想再嘗試第二次的時候，那雙眼毫無預兆地睜開了，清明非常。而蘇楠擡着手，無處安放的食指依舊豎着，毫無疑問，證據确鑿。

在一瞬間的驚慌之後，蘇楠幾乎是立馬調動了全部腦細胞來為她剛才的行為尋得一個最完美的解釋。

可是姜陽什麼都沒有問。

他将頭擺正，與正低着頭的蘇楠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對視，然後，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攏起垂下的長發，别到蘇楠的耳後，懶洋洋道：“你來啦。”

宿醉後的嗓音沙啞的像是從久遠的過去傳來。

蘇楠順勢将手收回，按住耳後，站直身體。姜陽的目光随着她的動作移動，掐着蘇楠後退的那一秒，他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衣擺，無盡的溫柔在眸中流轉，卻是隻字不語。

“拜托，回應我一聲。”他的心底，有個聲音在虔誠祈求。

清晨，金色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站着的人終于還是蹲下了身。蘇楠雙手搭在沙發邊緣，溫柔道：“嗯，來叫你一起吃早飯。”

“謝謝。”姜陽放開她，捂住雙眼後，在眼前一片猩紅中，發出細微的聲音。

“姜陽，還賴着呢，麻溜點起來了！”衛生間的水聲停了，徐鳴朋薅着額前的短發，卻怎麼也擺弄不出滿意的樣子，心裡那點煩躁隻好一股腦甩給姜陽，可謂無妄之災。

“嗯，起來吧。”蘇楠重新站起身，帶着淺笑低頭看他。

姜陽空着的手摸着沙發背伸出去，在蘇楠看不見的地方，朝洗手間那人比了個中指。

——那點語氣裡的火藥味不值一提，但是，這人出現的也太不是時候了，氣氛全讓他破壞完了！

與現在相比，過去那些耍無賴的日子似乎遙遠非常，姜陽心中動容，再次拉住了蘇楠的衣擺，露出一副可憐樣：“頭疼，拉我一把。”

可當蘇楠伸手拉他之時，姜陽偏故意用盡全力向下，怎麼也不能從沙發上下來。

蘇楠抿着唇，從鼻腔内呼出一股輕蔑之氣，恐吓道：“你再這樣試試呢？”

語氣裡的無可奈何，與過去，如出一轍。

姜陽勾唇一笑，立馬從沙發上蹦下。

“洗漱去喽～”

三人就着附近選了家幹淨的早餐店，吃完徐鳴朋剛想去結賬，被姜陽攔下。

“坐好，等會我去。”說完，将面前的一屜包子往蘇楠那邊推了推，“慢慢吃，不着急。”

看着蘇楠吃飯的樣子，姜陽在心裡悄悄規劃節後有關拉贊助商一事。

畢竟早敲定一天，後續的工作便可早順利開展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