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遲疑地試探,“要不——中也……哥哥?”
聞言,中原中也明顯一愣,呆愕的表情被世初淳認定為許可。
她恍然大悟,以為少年原來先前不同意的緣由,是在世俗輩分的高低上較真。
早說嘛,她是不在乎大小的。左右不過一句稱呼。故追補了一句,“中也哥哥?”
“我、我、我……你你你……”
頭一回被說到結巴的中原中也,感覺心髒跳躍速度快得他要死掉。
被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捉着手,喊着親昵無比的稱謂。他心裡頭那隻每每見到世初淳,就跟被火炭燙着腳,不斷起跳的小鹿,此刻更是一蹦三尺高,跳到要崴短雙腳。
他用剩下一隻手捂住臉,内心滾熱的沸水,全數倒灌到臉龐。那滾燙的熱度幾乎要将他整張臉澆紅,簡直羞到要沒法子見人的程度。
年少時做過的那些可說的,不可說的葷夢,随着少女的輕聲呼喚,逐漸具象化,叫他一時有如重堕那些泛着魅惑氛圍的場合。
濃墨重彩的夜色合上帷幕,漫天星辰縱飲狂歡到迷醉的地步。風中捎帶的香雪蘭,芬芳馥郁。将藏不住心事的少年,當做黑紙白字的報紙。把他遏制不住的生理反應,全刊登得一清二楚。
中原中也跟被火燎着似的,猛然抽回手,連告别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落荒而逃。
現下身不殘了,意志還算堅定的世初淳遠眺着,以為這年頭的小年輕還是挺活潑的嘛。看來能和五個弟弟妹妹玩到一起去。
說起她五個弟弟妹妹,孩子們鬧騰起來,連織田作之助都未必控制得住。
據前去她家裡探望過的園原杏裡說,她拜訪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坐在她的監護人織田作之助脖子上,其他四個孩子從四個方向分别拉他的雙手、雙腿,分别從五個方向,各自拉扯。說是新世紀的五馬分屍也不為過。
畫面極其殘暴,園原杏裡都不忍細看。
單親家庭多小孩的困擾顯而易見,從織田作之助忙到都沒時間來醫院探看長女能看出一二。
先前坂口先生說,幸介患上手足口病,引發發燒。
幾個孩子整日在一起玩耍,相互傳染,往往這個還沒好利索,那個就病重如山倒,整得織田作之助都好幾天沒能睡得好覺。
孩子們不是這個哭,就是那個鬧,聽得世初淳巴不能趕緊痊愈出院,幫忙照看弟弟妹妹。
這個樸實的計劃因偵探少年團的到來破滅。
她住院期間要說有建樹,也沒什麼太大的實際性進展。要說真建立起什麼豐功偉業,那是夢裡都達不成的。大部分情況是換個場所賦閑。
女生以并盛中學學生身份,考入片桐高中,以插班生形式順利就業,還在上一個學校辦理完退學手續,是一大工業。
除此之外,她還織全乎了一家人的圍巾。她給自己織了條與織田作之助發色相同的圍巾,光細密的針腳就挺費工的。就是冬天過了,得和其他因住院耽誤了贈送的禮物們,一起收藏進櫥櫃。
制作出院當日,織田作之助來接她,初春的陽光一下亮得晃眼。
世初淳沒有埋怨織田作之助來得太晚,也沒有表述她的想念。
情意冗長,言辭嫌短。常規的語句難以表達自身心意的十分之一。話冗述了,有時反成累贅。她亦認為父親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并不值當。
安頓好五個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才方便出來接女兒的港口黑手黨成員,眼底挂着濃重的黑眼圈。織田作之助嘴唇邊挂着細細的胡渣,想必是近些天沒能抽出空閑刮。
他掏出家鑰匙開門,“世初,你應該更珍視自己一點。”
領居家栽種的花圃擔任大背景,互相鬥麗争妍。世初淳低頭看着腳尖,“我不是故意的……”總是進醫院耽誤行程也很麻煩。
“你誤會了,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是在反思自己對你保護力度不足,考慮得不夠周全。缺失一個監護人應盡的職責,是為人父母的失格。于是,在世初住院的日子裡,這些天我都在整備。”
“整備什麼?”
織田作之助牽着女兒的手進門,高大的身形幾乎在側方位将她整個人兜罩住。他彎腰,單手幫孩子脫掉鞋子。女生的手搭着他的臂膀,他多日未修剪的胡渣刺着她的脖頸。
女生在令人刺撓的癢意裡,為監護人忽如其來的殷勤眩惑不已。
成年男性右手手掌托起世初淳腿彎,一個起身,不費吹灰之力打橫抱起已是高中生的孩子。雙腳一擡,蹬掉腳底踩着的皮靴,走進少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