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世初淳咬破自己的手,窺見湧動的鮮紅。她發自内心的笑出來,在白牆、地闆,自己能觸及的,看到的方位畫畫。
時時監督的紙人們警告、阻止她,它們聽從制作者的命令,對她執行懲罰。
得以踏出房門的女生,這才知曉白屋旁邊還有間房子,不止一間。悠長的廊道望過去,像是一張吞沒幽魂的巨口。
紙人們架着她進新房間,裡面擺放着滿滿一屋子玩具。品目繁多,奇形怪狀。
她被懲罰完,三度進了密室,等她再次出來,人安靜了很多。
不僅表現在言語,還有行為。
她能一整天待在一個地方不動,進食也是機械性地服用。盡量做到維持生命特征。
活着才有希望——準确而沒什麼大用的大道理。人們要想接着走人生這段旅程,就得埋下頭一聲不吭地走。不管赤腳踏過的玻璃碎片是否刺入骨頭。
若是世初淳斷食,停止攝入,紙人們就會向制作者彙報,強灌進她嘴巴,接着加重她每天的訓練量。
無非是隔壁房間那些玩意,一一承受過來,她逐漸連反對也失力。
歸來的柯特,為舒律娅先前傷害自己的行為做出懲戒。
他帶她出門,穿過花園、沙灘,到新開發的場地。乍一看,像是一個改裝版巨大遊樂場。區别隻在于供應的遊客隻有他們兩人,裡頭的裝置全是獨一無二的設計。
藍天流雲,青草沙土。晚霞熱情地向遊客打招呼,椰子樹挂出沉甸甸的果實招待動物。
日日相見不新鮮,久别重逢知珍貴。
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出門的世初淳,呆呆地伫立着。安裝着透明玻璃的穹頂透射下光線,在她斜後方延伸出一條灰撲撲的影子,組成一口自誕生伊始就注定要經受風吹雨打的石墩。
許久沒見到陽光的女生,因室外空間的廣闊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然認為自己很渺小,像是腳底金燦燦的沙子,耳邊竊竊私語的風。
可沙子待在沙堆裡,有夥伴,風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她遠離人群,受着拘禁。監獄裡的罪犯尚且有刑滿釋放的一日,無罪無過的她卻不知要被關押到哪時哪刻。
柯特領着女仆抵達旋轉木馬,抱着她,對準位置就座。他摁着她的腰往下壓。内置玄關的表面覆蓋着凸起的顆粒,實難忍受,世初淳坐了幾個小時旋轉木馬下來,哭到喘不上氣。直到人嗓子啞到不能發聲,柯特才抱她下來休息。
此後,柯特有什麼不樂意的,或要懲處她的地方,就會帶女仆來這裡,依次遊玩基礎設施。例如空中飛人項目,她被吊起來,根根紅線纏繞束縛,收放的繩頭擱五少爺手裡攥着,她到後半夜腳跟才碰着地。
世初淳自此畏懼上出門,不敢踏出白屋一步。這是柯特樂見其成的。或者說,正是他有意推動,促成這一情況的發生。
門檻是一條界限分明的線,邁出去,意味着她就要受苦。高大的太陽形同紮人的海膽,路過的每一縷風奚落她的下場。
女生自我封閉,麻痹自己的思想。她遇到了一個瘋子,那個瘋子試着将她變成另外一個瘋子,還揚言說他的頭頂有三個更厲害的瘋子,遇見他們她絕對不會好過。
世初淳隻覺得他神經病。
現在,她的确快加入他們了。
與唯一能接觸的生物——柯特見面的日子,免不了涎水橫流,被用心交換唾液供彼此品嘗。
有時她睡着睡着被整醒,是對方用手指、嘴巴等物體颠弄,引得淺眠的人腹肚一陣陣酸澀。
滑不溜秋的水蛇在溝渠前後遊動,深色的尾巴拍打水面,激蕩着兩岸茂密生長的菹草。
紙人們訓練的效果有效,今天也濕得不像樣。
見人醒了,柯特舌頭一卷,吞咽掉湧入嘴裡的滑膩黏液。他做好前期準備工作,徑直闖入,不消時,打濕一片床單。
“你看,又得換被單了。處理這些事通常是很麻煩的,尤其是處理制作的紙人的時候。”
“為了不被大哥、三哥他們發現,我處心積慮,但是舒律娅好像一直在拖後腿呢。不應該感到抱歉嗎?不想說些什麼?”
“哦對,我忘記了這個。”柯特取下堵塞着女仆嘴巴的口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