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功課的聖邊琉璃,自然是聽聞過天下霸道三劍的名号。她解釋,“至于能不能比得上複活人的天生牙,嗯……北島老師的另一部作品裡有提到,晝金的作用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同歸于盡。”
咒術界萬分忌憚的兩面宿傩就是命喪在這類招數。
電影拍攝沒幾周,香取導演從某位刀具收藏家手裡,借來作品同名妖刀晝金。
她早前拖人找關系,多次遊說,終于成事。
導演的處女作,決定了她的知名度是能打響到一炮而紅,還是就此沉寂,鮮有人知。因此,她在籌備階段可謂是下足了功夫,隻出現幾幀鏡頭的畫面也要求完成得盡善盡美。
在拍攝現場的聖邊琉璃,隔着玻璃展櫃觀看妖刀,暗道了句可惜。
這把刀她幾年前見過,拔出來就能帶走。隻不過,身為非人類後裔的她,使盡渾身力氣,還是拔不出那把刀。
劇組殺青之際,世初淳的失語症、幽閉恐懼症治得七七八八。
她受到損壞的喉嚨還有些時日要耗,正常說話不成問題,隻是聽來不大悅耳,像是沙子在砂紙上刮。
聽到風聲的病患,找到機會避過紙人耳目溜出病房。
她一路拄着拐杖求索出道路,還沒進現場就被維護秩序的保安攔住。
人高馬大的保安們擋住無關人士,一左一右架着盲人,拖出會場。
被閃光燈包圍的聖邊琉璃站在台中,手捧探組人員獻上的花束。
聽覺發達的吸血鬼後裔,遠遠望去,不過是一名容顔盡毀,隻會啞着聲叫喚的狂熱粉絲而已。
心懷期待,才能被破壞。明知會被懲處,依舊來了的世初淳,見到故人,不能相認,給她造成極大的打擊。
她喪氣了一會,給自己加油鼓氣,振作起來,積極查找離開的道路。
可總有比先前高大驚險的風浪,在人生道路上等着把人絆倒,要人在起起落落的海水裡摔跤,最後淹死了當。
不想返回病房的世初淳,不敢求助于人。
一來,她認識的人,不認識她。二來,認識她的人,會扭送她回柯特身邊。摸到花園中央的她,殊不知更大的打擊還在路上,由同床共枕的人傾情奉上。
枯枯戮山五個孩子,老三任性妄為、老五自私自利,老大唯我獨尊。捉住妻子的柯特,捉住世初淳的腳踝擡起,親吻她小腿後頭生成的粉灰傷疤。
“你親人全死光了,還尋什麼親,找什麼人。”
“你說什麼?”
大腦接聽到了文字,思維拒絕分析理解。
說漏了嘴的柯特,自覺沒掩飾的必要。索性破罐子破摔,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的弟弟妹妹生不如死的時候,世初發着浪騎我,好熱情。你和我走進婚姻殿堂,你的父親為了給你的弟弟妹妹們報仇,和敵人玉石俱焚,多壯烈。”
趁工作之餘,滿大街貼尋人啟事的紅發青年,找尋失蹤的女兒,回家看見剩下的五個孩子被燒成焦屍,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心情,枯枯戮山的五少爺不在乎。
無聊的閑雜人等盡早退場,對誰都好。
突然砸落的噩耗,敲打着世初淳的腦袋,沉落的夕陽墜進她眼球,連口腔都帶着濃重的血腥味。“你不是說……我懷孕了,就能讓我看我的家人?”
“誰說不是呢。”巧言令色的五少爺,親親妻子的嘴,“我們結婚了,我不就是你的家人?我這不是一得空天天在你眼前晃?”
“舒律娅,你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你隻有我,多驚喜。”柯特的手放在愛人的小腹,“這兒會孕育出屬于我們的孩子,我們就是你不可分割的家人。”
對美好的向往,在殘酷現實面前豕分蛇斷。世初淳手抖到沒法控制,首先掉落的卻是在眼眶裡聚集的水花。“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的?”
柯特笑眯眯地點頭。“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你的。”
舒律娅肯為他産生情緒波動,必然是對他心動的表現。
寄宿在冰天雪地的心,以太陽遙不可及的明光作為溫暖源。而今底部下冰層驟然迸裂,艱難支撐的人一下掉入昏黑深邃的無底深淵。
劇烈的情緒波動呼喚與靈魂綁定的神兵利器,被工作人員收拾在箱子裡的妖刀,感應到主人下落,響應其主召喚,破牆而出。
啟動神速趕路的枯枯戮山三少爺,引發十裡雷雲滾動。他從麻生财團推出的舞台劇電影,得知了女仆死而複生的訊息。之後通過獵人執照查找到她的下落。
全身放電,頭發變成亮白色的念能力者,攜着親屬一同登場。
他落地時踩到一隻手,腳挪開,分辨出那是一隻女性的手,指頭深處牢牢嵌套着一枚樸素的婚戒。
他的弟弟柯特被人砍斷四肢,一刀釘穿在石柱前。口吐鮮血,還癡情或者癡妄地盯着他,說他不能死在舒律娅手裡,爸爸媽媽不會放過她。
一道落雷降落,淩厲的電光劈開昏暗的視野。傷人傷己的女性回頭,猙獰可怖。往昔芙蓉面,現今羅刹鬼。是要揮動着手中無往不利的刀刃,直至殲滅這場荒誕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