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遞給早紀和甚爾一隻小籃子——籃子裡還放了方便采摘的小剪刀,小籃子的做工很精緻,不像萊納斯的籃子——像個花盆一樣。
明都從接到萊納斯尋找籃子的委托開始,一直到第三年末才找到他的籃子,因為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沒有種花的花盆,以至于無數次路過它。
早紀興緻勃勃地投入了摘草莓的環節中,不過沒摘一會兒就被甚爾趕到一邊坐着吃草莓了。
畢竟草莓的植株較為矮小,早紀本來也不是有鍛煉習慣的人,現在懷孕了更容易感覺疲勞了。
“好好吃!要是想在家那裡想吃到這麼好的草莓可不容易!”早紀嘴裡還塞着一隻草莓,眼睛已經因為餍足彎成了月牙。
明都:“就是為你種的,一會兒多帶些回去。”
早紀愣愣地看着明都,突然整張臉紅起來,慌張地捂住臉低聲尖叫起來:“什麼嘛!不要面無表情地說這些犯規的話啊!!”
甚爾哈哈大笑起來,他已經不在乎明都對早紀說些奇怪的話了,連他自己都經常被早紀用直球打個猝不及防。
在認識明都以後早紀的功力更是成倍增加了,現在的早紀隻會被明都打敗,一聽明都講話就知道明都是故意逗她的。
明都快速地用銥鐮刀收獲完剩下的草莓,帶着早紀和甚爾參觀榆陰農場。
榆蔭農場是四角農場,明都在大裝修時沒有改變農場主屋和溫室的位置,所有的空地都鋪上了石地磚。
早紀和甚爾一路走馬觀花,終于在路過祝尼魔小屋時被正在采摘蔓越莓的彩色方形小生物吸引走了注意力。
發現早紀蠢蠢欲動,明都索性抓起一隻路過的祝尼魔塞到了早紀手裡,“這是祝尼魔,一種精靈,是森林的守護者。”
“好可愛,軟軟的!真的很有童話的氛圍。”早紀好奇地捏捏懷裡的祝尼魔。
明都回頭看見甚爾也看着祝尼魔,又從地上抓起一隻塞到甚爾懷裡。
甚爾整個人都頓住了,隻能在明都和早紀打趣地眼神裡僵硬地捏一捏祝尼魔。
“卟卟卟卟……”祝尼魔從甚爾的懷裡跳下來跑回小屋裡去了。
早紀碰碰甚爾的手臂,“很可愛對吧?”
甚爾想起來剛剛祝尼魔的手感,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點笑,點點頭。
……
在婉拒了甚爾夫婦的晚餐邀請以後,明都回到榆蔭小屋,把收獲的草莓放進了冰箱裡,正準備把冰箱門關上時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來這個世界時碰到的男孩夏油傑。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明都很快做好了決定,那就去看看他吧,又從冰箱裡拿出了草莓用籃子裝好備作伴手禮,出了門。
明都踩着落日的餘晖,手提一隻果籃,按響了夏油家的門鈴。
“來啦!”略顯稚嫩的男聲伴着腳步聲而來。
門開了。
夏油傑超級驚喜,“是你!”
明都把果籃遞給夏油傑,小傑領着她進了門。
“爸爸媽媽都沒有在家,他們今天加班。”小傑看出了明都視線裡對他的提問。
明都點點頭,喝了一口小傑從冰箱裡拿來的飲料,“最近過得怎麼樣?”
小傑漲紅了臉,想起來上次明都直接把公園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媽媽,“我現在已經沒有事了!”
他本來還想就這麼把這件事情含糊過去,但是在明都沉靜的目光下還是把後續講了出來。
那天夏油媽媽檢查了小傑的傷口以後,從小傑嘴裡問出了那幾個國小生的名字以後就直接聯系了小傑的班主任,由班主任聯系了對方的家長,要求對方當面道歉并賠償醫藥費。
好在對方家長也相當明事理,第二天就帶着孩子上面道歉了。
那幾個國小生因為吓破膽也好,被家裡人教訓了也好,後來沒有再招惹過夏油傑。
夏油傑覺得把這種事情告訴家長是很難為情的。
前兩年經濟蕭條,父親本來在新宿的一家大公司做中層,但是卻被下調到埼玉縣做主管常常加班到深夜,家裡的經濟壓力很大,母親本來是在家做家庭主婦的,現在也在外面工作,減輕家庭的負擔。
小傑知道媽媽工作很累了,有時候爸爸出差沒在家的時候媽媽還會偷偷躲在房間裡哭,不過好在後來媽媽的事業逐漸走上了正軌,雖然變得更忙了,但是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愁苦的痕迹。
雖然家裡的情況漸漸變好了,但是他不想讓自己的事情再加重父母的負擔了,于是一個人默默把這些事情都咽到了肚子裡。
明都知道事情解決了以後就沒在多問了,既然夏油媽媽動作這麼利索,肯定也已經教育過夏油傑了,她再多嘴就要惹人煩了。
正如明都想得一樣,夏油媽媽知道那幾個國小生欺負夏油傑很久了,在學校罵夏油傑是怪胎,還故意把小傑的作業本丢進垃圾桶裡……她都快氣死了!
她把夏油傑按到凳子上,在夏油傑面前蹲下,擡頭用那雙與夏油傑如出一轍的紫色眼睛嚴肅地和他對視。
“傑,媽媽希望你能夠在發生任何事情需要幫助的時候,都要學會向别人求助,向爸爸媽媽求助。爸爸媽媽那麼努力工作都是為了可以讓家人過得更好,但是傑隐瞞自己受到了傷害,這讓媽媽覺得很難過。
這才不是體貼爸爸媽媽呢,爸爸媽媽不會因為小傑需要幫助而覺得有負擔的,如果小傑過得不好,小傑被人欺負了卻因為體諒爸爸媽媽而不敢告訴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才會覺得有負擔。
爸爸和媽媽都是這個家庭裡的大人,傑還是個小孩子,保護小傑是我們把小傑帶到這個世界上以後永遠的使命。”
夏油傑聽到母親的坦白後,強忍淚水被母親抱到懷裡。
“我們小傑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勇敢,在爸爸媽媽懷裡做個膽小鬼也沒什麼的……”
接到妻子的電話後連夜從外地出差完回來的爸爸,帶着一身風塵仆仆的氣息把妻子和兒子都攏進懷抱裡。
夏油傑忍不住哭出聲來,将一切的忐忑不安和孤獨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他就是個膽小鬼——在學校時總是害怕被欺負,回家的路上不小心和咒靈對視隻能逃跑的時候會很害怕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回到家以後又害怕和爸爸媽媽說這些話,害怕給這個家增添其他的壓力。
他隻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沒關系的,我可以的。
隻是在睡夢裡還會偷偷哭泣,希望明天可以晚一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