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頌低着頭,不敢看他,打着字,“沒什麼……”
“和我打手語,你說過要教我的,忘了?”趙铮然盯着他,眼神深沉,關頌莫名聽出幾分引誘的意味。
想什麼呢?你自己心思不正,還臆想别人也心思不正,關頌啊關頌,你簡直是太龌龊了。
捏了捏那塊臉頰肉,趙铮然道:“你是不是不想教我了。”
關頌急忙搖頭打手語,“沒有,你學得很快,我也沒什麼要教你的了。”
這是實話,自從上一次趙铮然看懂他打的手語之後,手語就突飛猛進,雖然說讓他教手語,但其實關頌也沒教什麼。
“那剛剛在想什麼,上次那個簡同學?”趙铮然說。
簡同學?關頌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誰。
簡立,他初中的好朋友。隻不過後來他轉校,也沒再和原來學校的朋友聯系,那天在咖啡廳遇見,還是簡立先朝他打招呼。許久不見,簡立還是一如既往的話痨,拉着他講了好久的話,又重新加了聯系方式才離開。
見他想那麼久,趙铮然黑着臉,“真的在想他?”
關頌皺着眉,搖搖頭,有些不解地打手勢,“沒有。”
其實關頌想說,他為什麼要想簡立,但想了想還是沒這麼打手語。
面前的人臉色好一點,低着頭在他耳邊小聲說,“小五今天該澆水了,一起去吧。”
耳朵幾乎霎時就紅了,關頌捂了下耳朵,飛快地打手勢:“我還有事,你自己澆吧。”
看着人同手同腳地走開了,趙铮然在原地站了一會,走進衛生間接了往噴壺裡接了一些水。
“小五”的葉片綠了不少,比趙铮然撿它時健康許多。“小五”是一株被丢在垃圾桶旁邊的盆栽,趙铮然撿到它時葉片全黃了,盆栽裡淺淺的土面露出早已幹枯的樹根。就是這樣一株半死不活的盆栽,讓上班路過的他一下動了恻隐之心,撿回了店裡。
關頌倒是當即就跑去挖了新鮮的土,給它換了盆,還給它取名叫“小五”。吳閱看了一眼就離開了,讓他們好好養,正好店裡缺了綠植。于是,“小五”就這樣留了下來。本來沒想過能養活,但關頌風雨無阻的給它澆水、施肥,竟然真的讓這株焉巴巴的小植物蹿出了新芽。
“他今天不來看你了。”趙铮然點了點嫩綠的葉片,說道:“躲我?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吳閱拎着一把小噴壺走過來,見已經澆過了,又把噴壺放下,滿臉戲谑地看向他。
他也站直,直視吳閱,認真道:“我喜歡關頌。”
吳閱象征性地驚訝了一下,“這麼老實地就說了,你不怕我告訴小頌?”
趙铮然:“您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他喜歡上關頌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也許是從那道擋在他身前的背影、也許是從那瓶泛着涼意雪碧、抑或是、那天橋上的風溫柔,固執着想要救下他的少年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實在好看。
趙铮然笑了笑,輕輕地撥弄葉片。
不管是從什麼時候,從意識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打算隐藏這份感情。
隻不過、這些天關頌總是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被發現了嗎?
……
夢溪姐,他是不是發現了。關頌可憐巴巴地捧着便利貼。
那天關頌“我有一個朋友。”的說辭自然沒有騙過李夢溪,被迫和盤托出。于是李夢溪就成了關頌這個戀愛小白的戀愛導師。
李夢溪啧了一聲,有些不爽的說:“他知道不正好,你就沖上去強吻他,告訴他,我看上你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關頌張大嘴,默默消化這份戀愛指導。
“況且……”李夢溪欲言又止。
什麼?關頌連忙寫。
“哎呀,沒什麼,你這個笨蛋。”李夢溪看不得他眼巴巴的傻樣子,轉身走了。
“你怎麼不說?”吳閱擦着玻璃杯,問她。
“說個屁,我才不幫姓趙的拱我的白菜呢。”李夢溪把冰塊嚼得咯咯作響,不忿道:“隻有關頌那個笨蛋才看不出大尾巴狼喜歡他,天天穿得人模狗樣的晃來晃去,就差沒穿着制服去勾引他了,那個笨蛋還兩眼空空呢。”
吳閱嗤嗤笑了一聲,掃了一眼李夢溪,上手拿走了那杯子冰塊,“不準吃了。”
李夢溪瞥她,狠狠踩了她一腳。
……
關頌把杯子擦好,整齊地擺進櫃子裡,轉身出了後廚。
吳閱和李夢溪有事已經走了,關頌掃了一眼打掃幹淨的咖啡廳,準備去找趙铮然。
腿長手長的alpha蜷在座椅上,手臂枕着桌子睡得正香,桌子上鋪着他的外套。
關頌知道他最近為了籌錢和骨髓配型的事,剛拆石膏就又打了好幾場比賽,渾身都是傷。晝夜不分的工作,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歎了一口氣,關頌從背包裡拿出藥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側臉又是一道青紫,這些人怎麼老是打臉,關頌兀自忿忿不平,手上卻小心,像是在撫摸一片羽毛。
大概是有些痛,趙铮然哼了一聲。關頌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兩片嘴唇上。
關頌的指尖懸在趙铮然唇角半寸,呼吸聲在寂靜的咖啡廳裡被無限放大。藥膏的薄荷氣息混着alpha身上特有的清新的洗衣粉味。
鬼使神差般,他無聲抿了抿嘴唇,俯下身。
溫熱的觸感比想象中更柔軟。趙铮然的睫毛輕動,驚得關頌猛地後撤,後腰重重磕在鄰桌邊沿。鐵鏽味在齒間漫開,他慌亂間咬破了舌尖,卻見alpha隻是無意識地蹭了蹭手臂,呼吸依舊綿長。
落地窗外有車燈掃過,照亮趙铮然耳後未愈的擦傷。關頌鬼使神差地又湊近些,這次用嘴唇輕輕碰了碰那道結痂的傷痕。暗紅血痂蹭過唇紋的粗粝觸感讓他戰栗,沒注意到alpha喉結滾動時帶起的細微震顫。
窗外的野貓纏纏綿綿地叫喚了一聲,關頌清醒過來,連忙退了一步,轉身慌慌忙忙地跑了。
沒注意到睡着的人睫毛輕動,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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