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如頗有些沒想到地挑了挑眉,又撇着一旁的人勾了勾唇,朗聲開口,“有什麼不信的,這種類型多搶手啊,是吧,關頌。”
關頌兩隻耳朵彤紅,連嘴唇也被蹂躏得不成樣子,殷紅一片。
心髒在胸口劇烈跳動,腦子裡卻還是不斷回想趙铮然的那段話。腦子像一瞬間停擺,一段簡簡單單的話被反複咀嚼,才終于從唇縫擠出那句無聲的猜測。
難道那天趙铮然沒睡着?
“好了,下一局。”宋青如拍了一下手,發出清脆的一聲,關頌頓時回神。
第二局,音樂聲比第一局長,那袋薯片終于越過關頌這道障礙,停到了賀冬遠手裡。宋青如誇張地舉起手,“我可遞出去了。”
賀冬遠把那袋薯片抛高,“問吧。”
宋青如看着通訊器的屏幕,“說出你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個人并說出難忘的原因。”
許越納悶,“宋設計師,你這都是什麼問題?一個比一個不對勁。”
“你少管。”宋青如看向賀冬遠,“答不出就喝酒吧,喝一瓶哦。”
“是我的戰友,比我小三四歲,脾氣特别好的一個小孩。”賀冬遠垂下眼,臉頰被橙紅的火光分割成兩半。他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繼續說:“他是孤兒,十七歲就進了維和部隊,後來耳朵被炸聾了,最後在一次轟炸裡犧牲。”
“他的手語還是我教的呢。”賀冬遠抹了一把臉,神色如常,聲音卻輕輕顫抖,“還沒來得及帶他來G市看看呢,這小子,這麼着急。”
一片靜寂之下,賀冬遠灌了一大口酒,站起來,走到關頌面前,“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關頌也站起來,任由賀冬遠輕輕地擁抱了一下自己。
僅僅兩秒,肩膀的手臂就收走了,關頌聽見賀冬遠聲音就在耳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們身上那股勁很像,他也和你差不多高。”
他伸手在關頌的頭頂比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長高呢。”說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繼續吧。”
宋青如有些難過地抿着唇,“沒想到你竟然是維和部隊的戰士,這麼有意義的事,我這個人向來最佩服你們。”他粗粗地吐出一口氣,舉起酒瓶,“之前的事……我們、我們一筆勾銷,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兄弟,來,幹杯!。”
“對!”一旁的許越揚起一雙淚眼,舉起酒瓶,“太偉大了,嗚嗚嗚……好兄弟,幹杯!”
關頌也舉起酒瓶,笑了笑。
賀冬遠一一幹杯,到關頌身旁的時候頓了頓,看着沒動的人揚了揚唇。“趙上校?”
趙铮然舉起酒杯,也勾了勾唇,沉聲道:“幹杯。”
又玩了幾輪,幾人有說真心話的,有不停喝酒。月亮高懸,星子閃爍,幾個年輕人把酒言歡。
“呃,還剩一瓶酒,最後一輪。”宋青如左手關頌右手搭着賀冬遠,打了個酒嗝,“最後一輪結束,就等流星雨來了。”
“行行行。”許越喝得最慘,一肚子啤酒晃蕩,忙不疊答應。
關頌摸了摸發燙的臉頰,他運氣好沒喝多少,腦子還算清醒。
等到象征着真心話的薯片抱進懷裡,他懵懵地眨眨眼,竟然最後一輪被抓住了。
“關小頌你今晚還沒喝多少呢。”宋青如笑了笑,“聽題吧,你告白的時候做過哪些事?哎呀,沒意思,最後一道題竟然這麼簡單。”
宋青如靠着他的肩膀吐槽,然而關頌一動不動,按在通訊器上的手指下意識的痙攣。
火堆的枯枝燒得差不多了,隻剩零星的幾點閃着光,一陣山風吹過,刮滅了最後一簇火苗。關頌恍然覺得在下雨,可又沒有,于是他隻能抱起手臂。
沒有人說話,是在等待他的回答,關頌不自覺地想去撓脖子,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慢慢地緩慢地伸出手,“一捧山茶花、一個蛋糕、一桌菜、還有一封信。”打完,又覺得太過簡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補充,“很簡陋。”
其實還有他的房産證和所有的存款,但也很少。十八歲的關頌,真正擁有的不多,一顆赤誠的真心最重也最輕。
“山茶花可不好找呢。”宋青如驚歎,“我記得E市的氣候不适宜山茶花生長,一捧山茶花很難找吧。”
“還好。”關頌打手勢。
其實是不好找的,那天下着雨,他幾乎找遍了整個E市的花店,最後橫跨了大半個城市才找到一家小花店有。花店老闆是個慈祥的老奶奶,山茶花是她去世的老伴喜歡的,因此費盡心思地養了幾盆。
當時一身泥濘的關頌闖進店裡,老奶奶正躺在躺椅上逗貓,知道他是為了表白才買山茶花的,老奶奶笑眯眯的帶着他剪了自己精心栽培的兩盆山茶。
“年少時的喜歡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啊,要用最漂亮珍貴的花瓣來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