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居民樓,一個戴着兜帽的人抱着盒子和兩人擦肩而過,關頌頓了頓,回頭。
“怎麼了?”
關頌凝望着那個身影,打手勢,“她……很熟悉。”想了想,他繼續打手勢,“好像是我樓上的一個鄰居,但她應該已經離開了。”
“可能是回來拿東西。”趙铮然猜測。“她拿了一個盒子。”
剛剛那一瞬間,他就認出那是姜楠,但女人行色匆匆,關頌心裡有些不安,又理不出頭緒,隻得點點頭。
上了樓,趙铮然說:“她是上次那個alpha的妻子?”
關頌點點頭,把上次的事簡單比劃了一下。
“禽獸。”趙铮然重重吐出兩個字。關頌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說王明,笑了笑,附和地點點頭。
“這樣來說,那她應該早就離開E市了,怎麼還會回來?”趙铮然又說。
關頌也好奇,同時更擔憂是不是王明威脅姜楠。看出關頌的擔心,趙铮然回憶道:“應該不是被抓回來了,她身上沒有傷。”
剛剛匆匆擦過,關頌沒看清,但趙铮然卻看得很清楚,女人雖然清瘦,臉上卻沒有傷口,臉上也并沒有受過虐待的神情。
“或許隻是回來拿重要的東西,别擔心。”趙铮然安慰。
也隻能這樣猜測,關頌默默祈禱,希望姜楠母女逃得越遠越好,别再被王明纏上。
到了家,關頌把材料放進廚房,一一将要用的食材找出來,又把冰箱裡做壞的蛋糕往裡推了推,擋住。
“我們做什麼蛋糕?”趙铮然自覺地套上圍裙,問。
關頌早就想好了,就做提拉米蘇。他打手勢,“提拉米蘇。”随後看向趙铮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哦。”趙铮然點點頭,沒多問。
關頌抿了一下唇,鼓起臉頰,也拿起挂在一邊的圍裙,将圍裙帶子在後腰系成蝴蝶結。廚房頂燈在趙铮然睫毛下透出細密的陰影,那人正在仰着頭查看吊櫃裡的玻璃碗,肩胛骨随着動作在白色T恤下起伏。
“幫我取一下冰箱裡的……”關頌的手勢一頓,放下手裡的蛋殼走到冰箱面前,冷藏室的門剛開一條縫,身後就傳來輕咳。趙铮然不知何時湊過來,修長的手指抵着冰箱門:“關老師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洗衣粉香混着止血藥膏的味道撲面而來。關頌僵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趙铮然從冷藏室深處拖出被保鮮膜層層包裹的物體。暗紅色的草莓醬從歪斜的蛋糕胚邊緣滲出。
“這個蛋糕還蠻好看的,很有狂放派的藝術氣息……”。”趙铮然忽然噤聲。看向最底層的密封盒,盒子裡擠滿形狀各異的餅幹,每塊都用奶油工整寫着“趙”字。
關頌奪過盒子往流理台上一放,手指翻飛快得幾乎出現殘影:“是練習裱花剩下的邊角料!”
“用我的名字練習。”趙铮然靠在冰箱上,笑了笑,“寫得不錯。”
關頌耳尖通紅,低下頭鼓了鼓臉頰,自暴自棄地打手勢,“現在你知道我是一個蹩腳蛋糕師了,待會不成功可不怪我。”
“當然不怪你。”趙铮然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作品。”
烤箱發出預熱完成的叮響。關頌轉身把剩下的雞蛋磕進玻璃碗,蛋殼差點跟着掉進去。趙铮然輕笑一聲接過打蛋器,金屬支架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我來打發奶油,你去泡咖啡酒?”
電動攪拌器轟鳴聲裡,關頌将濃縮咖啡倒進玻璃盅。深褐液體打着旋,映出身後人繃緊的小臂線條。
“要加糖嗎?”趙铮然突然轉頭。關頌手一抖,咖啡酒濺上虎口。他慌忙去抽紙巾,卻碰到對方伸來的手腕。兩人同時縮手,攪拌器撞上碗壁,奶油泡沫濺上趙铮然鼻尖。
關頌的手語打到一半卡住。趙铮然鼻梁上頂着那抹雪白,睫毛忽閃時像落雪的松枝。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即将觸及時驚醒,手指尴尬地拐了個彎指向料理台。
趙铮然忽然俯身。關頌退了一步,看着對方沾着奶油的指尖掠過自己耳畔,從身後的抽紙盒裡抽走紙巾。
“這裡有。”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關頌清晰聽見自己吞咽的聲音。
慌亂地拿過趙铮然手裡的紙巾,胡亂将耳朵擦了一通,關頌深吸了幾口氣,離趙铮然這個擾亂心神的“狐狸精”遠了幾步。
當第一層手指餅幹鋪滿模具,關頌看着趙铮然低頭認真的模樣。沾着馬斯卡彭奶酪的手指飛快上下翻飛。
“你會不會覺得苦?”擔心咖啡酒太濃,又補上一句:“可以多加糖霜。”
趙铮然握住那截手腕。關頌的脈搏在指尖跳動,快得像受驚的雀。“你嘗嘗?”
他蘸取少許奶酪糊抹在關頌唇上。琥珀色的眼瞳睜大,關頌下意識伸舌輕舔,奶油在唇齒間化開,留下月牙形的濕痕。
“怎麼樣?”趙铮然問。
關頌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抽了紙巾擦掉那塊奶油,點點頭,“好吃。”
“那……”趙铮然低頭溫柔注視着那塊提拉米蘇,“我們……成功了?”
關頌好像才意識到,唰地仰起頭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沾着奶油的手指打出漂亮的手勢,“我們成功了!趙铮然,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