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身邊沒了動靜,關頌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縫,入目是趙铮然含笑的眼,心頭一驚。
“醒了?”趙铮然勾着唇,眼裡透着打趣的神色。
兩人隔得太近,近乎呼吸交纏,車廂裡也氤氲出暧昧的氛圍,關頌輕輕聳了聳鼻子,似乎能聞到趙铮然的信息素似的。
他睡了有一會兒,空調又打得高,此時臉頰紅彤彤的,泛着可愛的紅暈,鼻尖一聳一聳的模樣活脫脫是一隻小貓。趙铮然忍不住湊上前,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深深地歎了一聲。
“盡會耍賴皮。”趙铮然摟住他,滿是甜蜜地抱怨:“賴皮鬼。”
關頌知道這是不追究自己胡說八道了,得意地揚起頭,在他臉上啵啵親了兩口。
溫存夠了,關頌從趙铮然懷裡退出來,追問剛才那通電話,“許越他們去幹嘛了?”
懷裡的溫度離開,趙铮然皺了皺眉,看着關頌上下翻飛的手腕想,還是要加強鍛煉,但面上不顯,認真看了,道:“他倆追付钰去了。”
關頌有些愣神,還是無法将那個omega與黑色産業聯系在一起。
見他發着愣,趙铮然伸出手指敲了敲那顆栗子頭,要他專心,“付钰每隔一段時間就回去一趟與鶴庭,應該是在幫付家做一些交易。”
趙南禹、付家、付钰,竟然牽扯了這麼多人,關頌垂下眼簾,付钰會是自願的嗎?想起上一次短暫見面,付钰就像一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性格也好,是被威脅的吧。
“那次美術展之後,付钰要我把他送到與鶴庭。”趙铮然看着他皺起的眉頭,伸出手撫了撫。
“所以,付钰是故意引你發現與鶴庭?”關頌想了想打手勢問。
“嗯。”想起自己查到的付家對付钰的态度,趙铮然道:“他應該很恨付家。”
關頌這才舒展了眉頭。
“對他這麼關心?”趙铮然問。
關頌擡眼瞧見alpha隐隐有些黑下去的臉,像是在吃醋似的,笑了笑,解釋道:“他不是也被注射了第二性别轉化劑,那時候,他應該也很小吧。”
說着,他語氣裡帶上些歎息,眼神也透出不落忍,好像總是這樣,無論是對他還是付钰,抑或是陌生人,關頌總是有着這樣的不落忍,趙铮然出神地想,隻有這樣的關頌,才能救下十八歲滿身疲憊的他。
趙铮然又歎了一聲,面對關頌,他總是這樣歎息,好像隻有這樣,滿腔無法宣洩的情緒才能随着歎息一并溢出一些。
“老頭。”關頌看着他,抱着他的脖子湊近,一字一頓地說道。
怎麼總歎氣,快成老頭子了。
趙铮然幾乎可以想到他的語氣,勾了勾唇,“那你是老頭的老伴。”
那語氣膩得慌,關頌抖了抖,捂住他的嘴,趙铮然現在怎麼這麼肉麻?
掌心被人親了親,他紅着耳朵收回手,聽見趙铮然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看清通訊器上的字,趙铮然臉色黑下去,但還是接通,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趙铮然冷冷道:“沒忘。”随後便挂斷了。
“怎麼了?”這通通話挂斷得太快,他還沒聽清就已經結束了,關頌打着手勢問。
“趙南禹找我。”趙铮然道,今天的事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趙南禹不會發現,現在找他不過就是該到了抽取信息素提取液的時間,現在母親的解毒藥劑還沒完全破解出來,他必須去,不過他不準備告訴關頌。
然而隻是這樣簡短的一句話也讓關頌抵觸極了,他恨極了趙南禹,覺得他就是地獄的魔鬼,半點也不想趙铮然再和他見面,一時間垮下臉,急急比劃:“不準去!”
“可……”他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捂得死死地。
關頌情緒過于激動,趙铮然側過身抱住他。
過了一會兒,嘴上的手移走了,懷裡的人眼尾洇紅,打着手勢:“不去好不好?”
他這副樣子,趙铮然也心疼得不行,低聲哄道:“乖乖的,我很快就回來了。”
他說這句話,關頌就知道阻攔不了,偏過頭又氣又難受。
……
驅車到了莊園,莊園的薔薇謝了大半,隐隐散發出腐敗的甜香。
趙南禹不喜熱鬧,諾大的莊園靜悄悄的,死一般安靜。下了車,趙铮然徑直去了書房,書房門果然開着,阿禾幽靈似地站在門口,自從上次被他踹了一腳,身形愈發瘦了,寬大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貼合,背也畸形的弓着,仿若一具會動的幹屍。
徑直進了書房門,趙南禹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眼,沒開口。
一旁候着醫生,趙铮然走過去坐下,那醫生就打開箱子取出針管,粗大的針頭紮進肉裡,抽取的那一刻像是連着皮肉抽骨一般,渾身的肉似乎都攪到一塊,又過了十多秒,終于結束,他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醫生剛收好試管,阿禾便快步走進來,不知出了什麼事,神情十分慌亂,低聲與趙南禹傳話時被他捕捉到了一些殘缺的字眼。
阿禾剛一說完,趙南禹嚯地站起來,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吓人,一旁的醫生吓得低着頭不敢看。
“走。”隻說了這一個字,趙南禹就匆匆走了,而這句話顯然不是說給他聽,身旁的醫生也墜在身後離開了。
趙鶴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