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抱了許久,直到感受到趙铮然情緒好了些,關頌才微微退開,看向垂着頭的alpha。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向沉穩的人竟然在微微發抖,極少看見他這副模樣,關頌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
“怎麼了?”關頌打着手勢問。又看到趙铮然臉色蒼白,伸出手将他引到沙發上坐下。
他這樣問,趙铮然又想起那本相冊,隻是稍稍想一想,就讓他喉間不上不下的梗着,他腦子裡一片混沌,幾乎無法自主思考,出了莊園唯一的想法就是找關頌。
“關頌,我和我母親長得像嗎?”沉默了許久,趙铮然問。
趙铮然五官立體精緻,覃川則柔美協調為主,兩人氣質如出一轍,但真要論相貌,關頌仔細看着,越看越心驚,竟找不出一處相似。可要說趙铮然長得像趙南禹,也并不完全,鼻子和嘴像,但眉眼……也許是像舅舅類的親戚呢?
他遲遲不作答,趙铮然慘白着臉笑了一下,這麼多年,他竟然沒有一刻意識到自己和母親完全不相似的面貌,又或者……他從來清楚,隻是沒想過,不想想,也不敢想。
那時候他隻以為自己是像素未謀面的父親,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十分痛恨自己的臉,想着也許長得像母親一些,外婆或許會喜歡上他呢?長大了些,五官逐漸張開,母親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時間越來越少,态度也逐漸冷淡,母子兩人的關系隔了層膜似的,他就不再有那樣天真的想法。
現在想來,原來“那個小孩的爸爸都不要他,你卻跑來這麼遠的地方來養。”是這個意思……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關頌打着手勢,心髒越跳越快,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不是她的孩子。”趙铮然說。
關頌:!
關頌沒問那個“她”是誰,隻是心底一空,他不再追問,俯下身埋進alpha懷裡。
……
趙鶴庭躺在床上深深喘息了一下,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站在不遠處,目光一動不動地看向他,即使他四肢被綁着,像一塊砧闆上的死魚,卻依然不敢松懈。
“給我松開。”他聽見自己虛弱沙啞的聲音,仿佛像一秒就要咽氣。
保镖沒說話,趙鶴庭微微擡起頭,感受到四肢帶來的拉扯感。
“給我松開!”他竭盡全力喊,“我快死了,給我松開!”
床上的人一身白,皮膚也因常年不見陽光而蒼白,目之所至,隻有嘴唇和側頸處染着血色的紗布,那雙眼睛琉璃球似的,目光流轉間,眼下的痣似乎也在晃,整個人都透露出無法言說的氣質,像一隻易碎的瓷瓶。
門前站着的年輕保镖目露猶豫,筆挺的站姿動了動,又被人拉住,另一邊的保镖顯然有經驗的多,規規矩矩地說:“不能給您松開,這是趙理事長的要求。”
提及趙南禹,那位心軟的保镖心頭一凜,猶猶豫豫地站回去。
“呵。”趙鶴庭躺回床上,閉上眼。
不一會,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停在他床邊,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味道萦繞在他鼻尖,他睜開眼。
“為什麼要自殺?”趙南禹居高臨下地站着,身後站着阿禾,柔聲問。
趙鶴庭呼吸虛弱地側過頭,一句話也不想說。
像是習慣了被這樣對待,趙南禹不怒不惱地轉過身,“為什麼沒看好夫人?”
經驗老道地保镖早已垂下頭,一言不發,那位新來的保镖卻慌亂地回答:“對不起,我……”
今天是他上任第一天,身邊所有人都叮囑他必須要打好十二分的精神,直到看到床上的人,那個被稱為“夫人”的omega,一身白衣,飄飄欲仙,對所有人都冷眼以待,唯獨見到他時,精緻的唇勾了勾:“你是新來的?”
他看直了眼,隻得低下頭直點頭,臉頰卻爬上紅暈。
“是的。”
“能給我一支筆嗎?”omega輕聲問。
“這……”培訓時特地叮囑過,不能給被看管的人任何東西,他猶豫着。
“隻是筆而已,我想寫點東西。”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omega解釋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omega低垂着眼睛,臉上沒什麼表情,卻隐隐透露出失望。
心下一動,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遞給他。
“謝謝,有紙嗎?”omega眉目松動了些,染上淡淡的笑意,接着問。
上下摸了摸,他着急地說:“我去給你找一張。”
“好,謝謝。”
他匆匆離開了,滿心歡喜地跑回了休息室。
“你怎麼在這?怎麼沒守着夫人?”同休息室的保镖問。
“我……”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見那人神情着急地跑着離開休息室。
回到剛才的房間,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那人會這麼着急,omega自殺了,用他給的那隻鋼筆,插進頸動脈,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衣。
醫生緊急做了處理,傷口被纏上紗布,他沒事,保镖松了口氣。
面前的人氣勢太強,保镖幾乎被壓得說不出話,但還是微微擡起頭,餘光不自覺地飄向床上躺着的人。
“阿禾。”趙南禹冷聲道。
身後的人心領神會地躬了躬身,抓住保镖的肩。保镖下意識反擊,卻被那個叫“阿禾”的瘦小男人完全壓制,完全壓制……那隻幹瘦的手掌像是鐵鑄的一般,生生捏住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