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院長的臉色瞬間慘白,她下意識抓住自己的袖口又慌忙松開:"不...沒什麼大事..."
"有人要跳樓啊!"樓下突然爆發出尖叫。一個病患指着天台大喊:"快看!有人站在邊緣!"
趙南禹眯起眼睛望向天台,秋風卷起那人寬大的病号服,像面殘破的旗幟。他呼吸一滞——是覃川。
他是想要讓她死,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選擇這樣的死亡方式。
"立刻疏散群衆!"他沉聲命令,轉向媒體時已是痛心疾首的表情:"請各位配合救援工作,不要拍攝..."說罷對着身旁的阿禾是使了個眼色,阿禾立即指揮着幾個保镖順着樓梯摸上去。
天台上,的覃川突然舉起什麼東西。陽光在金屬表面折射,晃過趙南禹的眼睛——是當年實驗室的U盤。
"這麼多年了。"覃川的聲音被風撕碎,卻奇迹般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趙南禹!你利用第二性别轉化劑害人,這麼多年你睡得安穩嗎?"
第二性别轉化劑!?!這是被聯邦明文禁止生産的,怎麼會和理事長扯上關系?
記者們騷動起來。趙南禹面不改色地朝一旁的阿禾低聲道:"切斷天台電源,幹擾所有通訊信号。"
覃川枯瘦的手指劃過U盤:"趙南禹,趙理事長利用第二性别轉化劑謀利多年,受害者不計其數,包括..."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血絲,"包括我的愛人趙鶴庭。"
她的身形瘦得令人心驚,身上穿的是簡單的病号服,臉上的神色卻堅定,仿佛已等待多時,那張蒼白瘦削的臉頰也因為高聲呼喊而出現血色,一雙眼睛熠熠地發着光。
趙铮然抖着手,面色蒼白如紙,他的心髒很疼,幾乎要喘不過氣:"媽...不要!不要!我們回家..."
“铮然。”覃川轉過頭,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趙铮然的嘶吼響徹整個樓梯間,伺機而動的保镖飛快竄上去按住alpha,關頌瞳孔擴大,飛快撲向天台,卻在觸及覃川衣角的瞬間抓了個空。
覃川像片落葉般墜下。
“媽——!”幾個保镖竟然沒按住趙铮然,alpha像一頭失去控制的野獸,甩開幾人的控制,撲到天台邊,可是……
太晚了……
那個養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就那樣砸到生硬的水泥地上,綻開一地血花,那樣鮮紅的顔色,刺激着他的視網膜。
關頌轉過頭去看趙铮然,聲音哽在喉嚨。面前的人好似死了一般,面色蒼白一片,眼神發直,眼瞳因為充血而彤紅一片,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關頌很想開口安慰他,可喉頭含着一口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突然,身旁的人回過神般轉身離開天台,許是他身上的那股氣勢太駭人,幾個保镖竟然一時反應過來去沒攔他。
"攔住直播!"趙南禹厲喝。他快步走向墜樓點,在鏡頭前露出恰到好處的悲痛:"全力搶救!這位患者顯然..."
聲音戛然而止。覃川的屍體靜靜躺在水泥地上,鮮血從她身下蜿蜒成河。最刺目的是她嘴角的笑意,竟透着幾分青春的鮮活。
周圍很安靜,好像一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隻有趙南禹是這個黑白世界裡的“主角”,喋喋不休的說着。
“啊!”有人不受控地叫出聲,捂着嘴看向死死掐住趙南禹脖子的男人。
alpha像是瘋了一般死死掐住趙南禹的脖子,手臂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嘴角溢出一絲血迹,嘴裡不停喃喃着什麼,幾秒後,周圍的人才聽清,alpha說的是:“我要殺了你……”
阿禾快步上前制住趙铮然,猛然一扳,竟然沒扳動。他天生怪力,五歲開始非常人的訓練,從沒有人能經受住他的全力,可面前的人仿佛沒知覺一般,隻狠狠地壓住快要昏死過去的趙南禹。
咔擦———
随着一聲脆響,周圍的人忍不住發出一聲不忍心的哎呀,那是alpha胳膊斷掉的聲音,身後的保镖追上來,拿着注射劑紮向alpha,終于,在看到趙南禹閉上眼的那刻,alpha脫力地倒下去。
後頸的腺體像是壞掉的機器,一股一股的散發着濃重的青梅酒味,一個又一個的人被他的信息素刺激得暈倒。
“他失控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趙铮然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慘叫,視線開始天旋地轉,他看見關頌滿臉驚恐地奔向他。
“别……怕。”他想伸出手,卻在伸出手的那一刻昏死過去,最後一刻,他看向不遠處的血泊。
媽,我好累……
“铮然!”一道溫柔的,熟悉的女聲喊他。
趙铮然睜開眼,看到年輕時的覃川,留着齊肩短發,笑着看向他。
随後,他聽見了小孩脆生生的聲音,不滿地小聲道:“不喜歡……”
女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發頂,好脾氣地問:“不喜歡什麼?”
小趙铮然支支吾吾不肯說,最後終于在媽媽溫柔地追問下小小聲不好意思道:“媽媽,你叫我找找……”
他喜歡媽媽,喜歡媽媽叫他找找,隻有媽媽叫他找找,他是媽媽的小孩。
“好,那找找要和我玩捉迷藏嗎?”覃川問。
“要!”
“好,那你藏起來,我來找,1、2、3……10,藏起來了嗎?我來咯,找找,找找,找找去哪了……”
可是無論女人怎麼喊,都找不到他,趙铮然開始慌亂起來,他去哪了?媽媽找不到了……
嗡———
大腦裡傳來一聲尖銳地嘶鳴,趙铮然緩緩睜開眼,看到關頌張開手護在血泊前,面前是一群身着黑衣的保镖,周圍的民衆已經被清走,他跪在地上,無力地發出尖銳地悲鳴。
這……是怎麼了?
趙铮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正準備起身時,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道:“靠,打了一整隻鎮定劑竟然還醒着,不愧是S級alpha。”
随後,冰冷的液體紮進後頸,趙铮然無力地閉上眼,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關頌被保镖制住雙手,怎麼也掙脫不開,眼睜睜地看着兩名保镖将血泊中的覃川擡起來。
“不……不……”
兩個保镖擡着女人的屍體,被濃重的血腥味熏得想吐,一個保镖忍不住吐槽道:“****,做這活都得折壽。”
另一個保镖顯然見識更多,冷淡道:“蜉蝣捍樹……”
秋風卷起一片枯葉,命運般地輕輕蓋在覃川未瞑目的眼睛上。她最後看到的天空,和二十多年前與趙鶴庭見的最後一面時,一樣藍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