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鐘玉蓉頓了頓，“不是，彬彬，雖然我不是維護小組的人。但我記得，隻要艾普莉運行，密鑰就需要定期更換。如果你媽媽沒留給你的話，我覺得你們該去找維護小組的人問。”

杜超和甯彬都沉默着，直到這時，鐘玉蓉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驚恐的捂住嘴。

她其實一直奇怪為什麼杜超和甯彬到處尋找一個已經過期的密鑰。

原來，原來是這樣。

她小心的問：“艾普莉，她，出事了？”

“是，艾普莉在小行星危機後就失聯了，最後的密鑰，曾經在甯鴻雁手裡。”杜超說。

話音落下，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

甯鴻雁的小組組建時，聯盟直接讓她從其他小組自己挑人，甯鴻雁那時候前前後後接觸的人大概得有上百個，還不包括志願者，最終定下來十名核心人員，後續又在此基礎上擴展，将自己的小組擴充到三十五人。

這三十五個人裡，有五人是她從曙光系統維護小組帶來，負責信息安全和保護工作，另有九人是她從杜超這裡秘密借走，負責研究小組安全。甯彬掃過衆人神色各異的臉，目光落在杜超身上。

但現在想想，一個哨向病研究小組，有什麼需要特殊保護的必要。當年哨向病研究項目一抓一大把，除了吳博士，還有很多人在這個領域研究。而且那時候，杜超還在後勤與支援中心，從他這裡拐彎抹角的要人，何必不去直接找謝千峰。

還是說，謝千峰在母親眼裡一直不是個可信的人。

可母親不會想不到，她身死後，自己和妹妹有很大的幾率被中心塔收養，到時候名義上的監護人就會是謝千峰。如果謝千峰在母親眼裡不可信，以她的性格，估計會早早謀劃，将自己和妹妹的撫養權安頓好。

這些事情，會不會是她根本沒來及的做？

在杜超囑咐過幾人不要講今天的談話外傳後，鐘玉蓉幾人離開了會議室。杜超深深歎了口氣，疲憊不已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本子。

“還行，抓到了一個。”杜超将鐘玉蓉幾人的名字劃掉，留下那個被帶走的王師兄，見甯彬看着自己，他直接把本子推到甯彬面前。

“我正在排查師姐當時的小組，”杜超對甯彬解釋道，“我和師姐的事情，沒有對外公開過。一個是因為你和佳佳年齡都小，我們怕你們沒法接受。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當年收到了聯盟塔的邀請。”

回憶往昔，杜超常年嚴肅的臉上裂縫似的露出一絲柔和的神情。

“那時候年輕啊，放不下家，也放不下事業。”他說，“我們兩個都挺猶豫的。師姐出事那天，就是要去見我的。我們當時想為這件事好好談談，如果可以，就打申請，領證，以後一起過日子。如果不行，那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約會，和平分手。”

“誰知道……”杜超頓住，自嘲一笑。

誰知道，甯鴻雁半路出事，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甯彬喉結微動，搭在桌沿的手指蜷起來又放開，最終卻什麼也沒問。

杜超見此情景，斟酌道：“以前的事情，想起來多少了？”

甯彬搖頭。

“沒多少？是，隻記得師姐出事的時候嗎？”杜超見甯彬點頭，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些天謝楚對他們的過往一個字也沒提，很是驚奇的打量着甯彬，半晌得出結論，“你不是蒙我呢吧？”

甯彬皺起眉，看傻子一樣看着杜超。

他在白紙上寫：“結束了嗎？”

杜超看到這行字，明白他想說什麼。

“結束了。”杜超說，“師姐的研究小組成員目前還在的，就你看到的這些，都叫過來了。剩下的是我當初借給她的那幾個人，那幾個人之前被謝千峰查過，沒有問題。”

E星人通過方士哲在甯鴻雁和杜超約會的路上下手，說明中間傳遞消息的内奸一定知道當天甯鴻雁的行程。而杜超與甯鴻雁的關系隐秘，能拿到這個消息，那個内奸與兩人必定關系親密。

可是那時，甯鴻雁手上已經有了她能找到的内奸名單，她還有辦法檢查誰知内奸，對方會冒險潛伏在甯鴻雁身邊嗎？

甯彬思考片刻，寫道：“你的人查過了嗎？”

杜超看出甯彬的顧慮：“我明白，後勤部這幾年人員變動比較多，當初凡事跟我共事過的，我也列了單子。我想借着吳博士的案子，把所有人都查一遍。甯彬，我聽老謝說，S級向導是可以進行大規模的精神域檢測的。”

“我明天會以吳博士的案子為由，把所有中心塔的人叫去開會，到時候，就辛苦你了。”

房間又安靜下來。

甯彬沒有點頭，他面色凝重，看向杜超。杜超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小心的試探道：“檢測對方的精神域是否匹配，甯彬，你……”

甯彬一哂。

他坦然的看向杜超。

“你……”杜超刹那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哪怕沒有解釋。

如果甯彬可以做到，何必拖到現在。以前是他不知道E星内奸的事情，所以一直追着進化派跑，如今知道了，他能做的話，早就幹了。

可他沒有做。

“是，是因為，因為，”杜超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哨向病？”

說完，他才想起，哨向病已經不存在了。可他想改口，也不知道該成什麼。

是啊。

甯彬閉上眼睛。

他不做，是因為不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