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謝楚突然一個加速，抓住了甯彬的手。

“想什麼呢！”謝楚怒吼，“表白沒用，回去罪加一等，等我跟你算賬！”

彌漫的霧氣逐漸包裹住二人，謝楚緊緊抓住甯彬的雙手，在激烈的狂風中艱難的維持住身體的穩定。一陣失重過後，他們猛地墜落。

那是一片荒蕪的平原。

茫茫一眼望不到頭，幹枯的黃草和灰蒙的天，還有遠處壓抑的黑雲。

眩暈之後，謝楚下意識的往身邊一伸手。甯彬裸露在外的皮膚冰涼，冰的他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就要将自己的外套披給他。

“我沒事。”甯彬率先起身，“這應該是申少原儲存意識的地方。”

簡單兩句解釋過後，謝楚大緻了解了經過。

“E星沒找到軀體的意識全都在這裡？”謝楚思考片刻，想到過來之前，張景明傳給他的最後一份文件。

甯彬看他表情有些凝重，于是問道：“怎麼了？”

“沒事，”謝楚說，“張景明把申少原的DNA放進數據庫比對，找到了一個疑似人選。”

甯彬注意到謝楚的用詞是疑似。

因為這件事聽起來十分離譜。

張景明找到的人叫方志松，如果他平安長大，今年24歲，腦子聰明的話研究生都畢業了。

但沒有如果。

方志松在12歲時遭遇了一次意外，和同伴玩鬧間不小心踩空樓梯摔下，摔成了植物人。他的父母堅持治療了5年，掏空了家中的所有繼續，他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的迹象，反而每況愈下。

醫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給出了讓孩子體面離開的建議。

他的父母最初不太能接受，後來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什麼，最終他們同意了停止治療。

也就是說，張景明從DNA數據庫中找到了一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孩子的信息。

但多次比對過後，申少原和方志松的DNA幾乎完全一緻。

甯彬皺眉，問：“會不會是實驗體？”

“我個人傾向不是，”謝楚說，“方志松離世前後，不論是進化派還是方士哲都沒能研究出穩定的實驗體制造方式。還有一件事，在發生意外之前，方志松剛剛确認了分化傾向。我看了聯盟資料，他當時的分化方向和申少原的分化技能完全不同。如果申少原沒有隐瞞，沒有DNA佐證，我會懷疑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申少原是哨兵中少有的精神系，但他極少使用技能，據他當時和甯彬的解釋，是因為他一直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哨兵的确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甯彬最初沒有放在心上。

可現在想想，申少原極有可能是因為儲存E星意識的原因，害怕暴露。

“哦對，還有一件事。”謝楚補充，“可能是我對方士哲有點陰影，對這個姓比較敏感，讓張景明繼續查了一下方士哲和方志松的關系。你猜猜看。”

甯彬聽到這眼皮一跳：“他們是親戚？”

“對，”謝楚說，“方志松是方士哲的遠方表侄，有血緣關系。還有就是方志松死後，他的父母生活突然好了起來，據鄰居說，他死後，父母搬進了當地一處高檔小區，并且迅速懷了二胎。現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感覺他們并沒有将這個已經死亡的大兒子告訴小兒子，反而有些回避。”

“你懷疑是方士哲保存了他的遺體？”甯彬問。

謝楚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甯彬略一思考：“這樣的話，在方志松之前，申少原用的是誰的身體？他們的意識，又儲存在哪裡？”

謝楚搖頭。

他不知道。

謝楚也站起身。

“先想辦法從這裡出去。”他說。

意外的，甯彬否決了這個提議。

“不，先處理掉這些意識。”

……

人生在世22年，甯佳頭一次幹仗幹的如此狼狽。雙生子中的弟弟能力很強，孟青竹最初招架之時都有些吃力，甯佳當時心一橫，抄着棒球棍就沖了過去，意外打出點意外的效果。謝楚處理好雙生子後，她和孟青竹終于可以繼續尋找艾普莉了。

其實，甯彬很早就将密鑰交給她了。

她和甯彬在幼年分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長到甯佳對于哥哥的記憶都開始模糊，甯彬才又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裡。那時候和甯彬和現在不同，他看上去更冷淡，更疲倦，見到自己時臉上顯露出的欣喜很快被揮散不去的陰霾覆蓋，勉勉強強擠出幾個笑容。

但甯佳當時還太小，隻會開心，不會幹别的。

她每周都在期待和哥哥的見面，從沒想過為什麼甯彬出現的時間總是倉促又短暫，直到上初中後，甯彬在中心城站穩腳跟，她才想明白這點。

因為甯彬當時是偷偷跑出來見她的。

小姨不喜歡中心塔，不喜歡謝千鋒，希望自己千萬不要和中心塔那些人扯上關系，長大了回家繼承公司，繼承不了就當個閑人吃股。她曾經多次勸說甯彬的退出，甯彬一次次的拒絕，也敏銳的感知到小姨在這方面對自己的不滿，和隐晦的請求。

不要把這些事帶到甯佳身上。

人都有偏愛，比起從小和她沒見幾面的甯彬，小姨更關心被自己從小帶大的甯佳。

甯佳年幼無所察覺，但甯彬卻精準的感知到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