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我這剛忙活完一陣子來找你,你就這态度?”
周加衡坐在沙發,兩隻腳交疊着搭在茶幾上,身上身穿着咖色棒球服,下身工裝褲,如果不是紀棋知道周加衡身份,誰也看不出他是周家那位公子哥。
瞧着紀棋坐在辦公椅上,他猛地一下起身,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到了他辦公桌前,兩手撐着桌面,一臉探究。
“我說你真要玩到底?”
紀棋放下手中的文件,對上了周加衡的眼睛,反問:“不然呢?”
“你覺得我花了那麼多心思來找人,總不可能好吃好喝,把他養得白白胖胖,我又不是做慈善。”
周加衡癟了癟嘴,往身後的椅子一坐,整個人癱靠在椅子後背,兩隻胳膊搭在扶手上。
“你至于嗎?也不嫌麻煩。”
“麻煩?”紀棋哼笑了下,“那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況且目前為止,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是是是,我當然了解你……”周加衡睨了眼紀棋,看着對面人那張冷臉,他輕啧了一聲。
和紀棋認識這些年後,他深知紀棋是個什麼樣的人,說難聽點,就跟那藏在深山老林寺廟裡的和尚一樣,無欲無求。
沒和他接觸前,周加衡覺得這人裝,特裝。班裡就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張臉陰沉瘆人得就跟昨晚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那時候很多人看他不順眼,礙于紀棋家庭背景的原因,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搞他。
周加衡自認鬼精,從小到大他最擅長跟人打交道,所以在看到紀棋和一衆人不合群時,他隻是站在人群中央冷眼看了看,便和那群人笑着打鬧去了。
直到那群人有意無意在周加衡面前撺掇事兒時,周加衡才明白那些人的意思,他們是想讓自己出手搞紀棋。
畢竟周家和紀家也算不相上下,誰也壓不了誰一頭。
再後來因為一些事他和紀棋混熟了,周圍的朋友漸漸走遠,誰知他和紀棋倒是成了鐵哥們。
不過紀棋這人沒趣。
周加衡認為充滿浪漫的青春應該在愛情中度過時。
某人:“你說的青春該不會是一個月換一個追求對象吧?”
周加衡拉他去酒吧,某人在酒吧猛喝酒練酒量,就為了之後創業酒局上能好好表現。
周加衡是發現了,除非是讓紀棋覺得有趣的事,否則就算把天說破,他都毫無波瀾。
“也是,初中的時候能把你爹多人運動視頻弄到手發給他看的,全天下就隻有你了。”
周加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展了兩下,轉身雙手插進口袋,眼神随意:“我記得當初問你原因的時候,你說因為有趣。說實話我真好奇能讓你覺得有趣的标準到底是什麼?”
安靜了幾秒,紀棋眨了幾下眼,這事要不是周加衡提起他都要忘了,“多久的事了,不記得,當時隻覺得有意思而已。”
聽到這個回答周加衡習以為常,他壓根就沒打算從紀棋這聽到什麼答案:“玩玩可以,小心别玩過頭咯。”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周加衡聳了聳肩,大手一揮,“走了,哥們要繼續浪了,最近認識了個小甜心,一口一個哥哥,叫得我跟泡在蜜罐裡的熊似的。”
“注意點,别腎虛了。”
“滾,哪有這麼咒兄弟的,有事call我。”都關上了門他又折返回來,補了一句:“春宵時刻例外,電話一概不接。”
關上門又恢複安靜,紀棋的思緒還在周加衡的那段話,八百年前的事被提起,紀棋恨自己記性好,過去的事他全都記得。
哈,紀家。
紀棋真覺得自己的人生回顧一下簡直操蛋,名存實亡的紀家公子哥,實際上他連私生子都不如。
因為紀老爺子,母親和父親商業婚姻被迫生下紀棋,誰知紀棋剛出生兩個月紀老爺子就離世了,本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這下他徹底成了累贅。
就連紀棋這個名字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棄子,棋子。
終于紀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在被他那個爹敗壞幹淨後,他幾乎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和父親離了婚。
他們怎麼可能會給這個棄子留下财産,紀棋垂下眼皮,那個問題在腦海響起。
有意思嗎?或許是有的吧。
下午處理完所有事情後已經七點鐘了,肚子感覺不到餓,他擡頭看了眼窗外,天色如墨。
伸手捏了捏鼻梁,疲憊感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仰靠在座椅後閉目,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響起。
沒起身,他伸手在桌子上亂摸了一把,拿起手機舉在上方,屏幕的亮光打在紀棋的臉上。
餘安聲: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有雨,回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盯了兩秒,紀棋拿起衣服回家,這場遊戲有沒有意思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現在不想結束。
劉姨在廚房留了菜,為防止之後下大雨,紀棋讓劉姨早點下班離開。果然沒過一個小時窗外出現了啪嗒聲,起初隻是輕微的聲響,後來越來越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