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下午的時候又請了假,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請假的次數越來越多,餘安聲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劉姨什麼也沒說,隻是告訴餘安聲别多想。
晚飯餘安聲掌勺,他在炒最後一個菜的時候紀棋回來,餘安聲沒敢出廚房,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跑到紀棋面前了。
吃飯的時候也過分安靜,餘安聲總覺得不安,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沒錯。
拿起筷子往紀棋碗裡夾了些菜,紀棋擡頭看了他一眼,餘安聲心虛撇開頭,拿起筷子扒拉起面前的碗來。
客廳隻開了餐廳的小燈,有些暗。随着氣溫逐漸下降,白日也變短了,這個時間外面已經黑了下來。
不知道是哪裡的窗戶沒關,風從那裡透過來。餘安聲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袖,冷得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起身去關窗。
“從明天開始不用去上班了。”
餘安聲停下,走到一半聽到紀棋這句話後轉過身子,也不管那扇窗戶到底在哪,刮進了多少風。
[為什麼?]餘安聲拿着手機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還在吃飯的紀棋,希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有為什麼,”紀棋依舊在吃飯,甚至連頭也沒擡,“我是在告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态度異常強硬,餘安聲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在自己執意等他吃飯那天。這句話讓餘安聲不甘,他甚至有些生氣,賭氣一樣的拿起手機按下播放鍵。
[你憑什麼不讓我去上班,我就要去。]
沒等餘安聲反應就被‘啪嗒’一聲吓了一跳,紀棋反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憑什麼,你說憑什麼!”
這句話讓紀棋想起了昨晚季與秋問出的同樣三個字,一時間怒火中燒:“憑昨天晚上找到你的人是我,憑你現在還能平平安安站在這,憑我是你哥!”
餘安聲握緊了手機,心裡有一堆話想說,卻什麼字也打不出來,隻能盯着紀棋。
“如果昨天我沒來會發生什麼?如果昨天找到你的不是我,你現在指不定躺在誰的!”
最後兩個字紀棋沒說出口,憤怒幾乎充斥着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那隻是意外,和工作沒有關系,是我。]
“餘安聲!”紀棋站起來,椅子往後扯和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音,“就非得幹這破工作嗎?”
得不到回答紀棋了然地笑了,氣得說話的氣息都不穩:“也對,你根本就沒把這裡當成家,我給你的卡,你刷過一次嗎?裡面的錢他媽的到現在也沒有動過一下。”
餘安聲安靜地站在原地,直到紀棋吼完他才小心翼翼的解釋。他知道紀棋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生氣,可這份工作讓他獲得了以前沒有的價值感。
況且昨晚的事隻是個意外,如果不是自己迷路,壓根就不會發生那種事。
餘安聲走到紀棋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邊觀察他的表情,邊搖晃着他的胳膊,撒嬌的意味很是明顯。
紀棋抽回手,直視餘安聲,沒有被他的神情打動,“餘安聲,這次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不要!]餘安聲拒絕,眼淚直打轉。對于紀棋所有的不滿光靠打字難以快速表達,于是跑到挂字畫那裡,不停地按着。
“雞7,豬”、“雞7,豬”、“雞7,豬豬豬豬豬豬豬——豬!”
按到最後甚至沒了力氣,餘安聲的視線被眼淚糊滿,他看向紀棋的方向,希望能從紀棋嘴裡聽到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答案。
但可惜沒有,紀棋隻是冷漠着,聲線疲憊:“好好休息。”
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紀棋想着出門靜一靜,卻聽見熟悉的機械音在背後響起:[明天我還是會正常去上班。]
他這次沒轉身,擰開門離開前留下一句話,“那你可以試試。”
地下車庫沒有人,紀棋仰躺在駕駛位上,前一晚的車子裡還彌漫着愛/欲的氣息,現在隻剩下孤寂。
手機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沒好氣的接聽,在聽到章林的彙報時突然睜開眼,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從嚴肅變得憤怒。
使勁砸了下方向盤,汽車鳴笛聲在安靜的地下車庫格外突然突兀,紀棋被氣得冷笑着,一字一句道:
“那就把他一家的行蹤都透露給他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咱們不過是盡了一個公民的基本義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