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投入,甚至連最初跟過來的目的也忘得一幹二淨,完全融入了酒吧其他吃瓜群衆的氛圍裡。
“沒事吧,”餘安聲轉頭看向季與秋,踮起腳将他被攥得發皺的衣領整理好,臉上帶着歉意,“對不起,不該把你扯進來。”
季與秋舌頭舔了舔後齒,彎腰在他耳邊輕聲道:“需要我幫你嗎?”
這親昵的動作看得紀棋一頭火,尤其是季與秋在說話時眼睛看向紀棋時的表情,他往前邁了一步卻又因為餘安聲剛剛的舉動而停下。
“怎麼幫?”餘安聲擡頭看着他。
季與秋沒回答,而是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餘安聲沒想到他口中的辦法是這個,身體不由得僵硬起來。
“餘安聲!”
紀棋眼珠都要瞪出來,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就要去抓餘安聲的手腕。卻沒想要季與秋一隻手扣住餘安聲的另一邊肩膀,一把将他攬在自己的懷裡,紀棋撲了個空。
“紀先生如果再纏着他,我想我需要報警,讓警察帶你去看守所裡清醒清醒。畢竟紀總也不想看到公司因為你一個人犯蠢而股市暴跌的場景吧。”
紀棋這會兒被刺激得有些瘋癫的狀态,他這個人向來不怕威脅,别人瘋,那他就更瘋。
“報警?”紀棋嗤笑,“你有什麼資格報警?你是餘安聲的誰?”
他不屑地問出這句話,卻忘了他現在才是最沒身份的那一個。
要得就是紀棋這句話,季與秋揚了揚眉毛,牽住餘安聲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舉起來親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散漫的語氣聽起來懶洋洋的:“我是他男朋友,請問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轟得一下紀棋整個人被雷擊中一樣站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神經牽扯着刺痛感讓他做不出任何動作。
他不信,他一點也不信。
擡頭看向餘安聲,他的眼睛發紅,像是末日片子裡變異的喪屍,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餘安聲,我要你說。”
他隻要聽餘安聲說,無期還是死緩,就等餘安聲一句話。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分鐘的時間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紀棋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折磨。
“對,”他聽見餘安聲的聲音,這是分開後他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他是我男朋友。”
子彈終于從紀棋的太陽穴穿過,昭示着他毫無生還的可能性。
餘安聲不想在這裡面對他,晃了晃季與秋握住他的手,小聲說:“我們走吧。”
季與秋餘光看着紀棋頹落的身影,如果不是因為餘安聲想走,他一定會在這裡好好欣賞紀棋這幅模樣。
“嗯。”他彎起嘴角,帶着一抹嘲諷的笑容牽着餘安聲離開。
紀棋伸手去抓餘安聲的手腕,這次沒再用力,隻是輕輕一握,近乎乞求的語氣低聲道:“别把我拉黑。”
餘安聲沒說話,手臂微微一甩,将他握住手腕的手甩開,沒再說話,頭也不回的和季與秋離開了酒吧。
支撐他站立的力氣終于被抽空,上頭過後的酒精被激烈的情緒揮發了幹淨,此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彎着腰,踉跄着往衛生間跑去。
周加衡趕忙收起手機,他還不至于沒良心到這種程度,跟着他一起進了衛生間。
趴在馬桶吐了好久,水流聲音響起,紀棋才狼狽的從隔間裡出來。這種狼狽和外表上的不堪無關,跟紀棋那次和付澤明打架不一樣。
即便那次打架紀棋臉上帶了彩,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亂七八糟,但紀棋氣勢淩人,帶着不服輸的勁頭。
而現在,整個人将敗家之犬這幾個字形容的完完全全。
擰開水龍頭,兩隻手攏起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潑,周加衡站在一邊,沒話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叫章林,送我回去。”紀棋兩隻手撐在洗手台子上,垂着頭,前面的頭發尾部浸了水,此刻正往下滴水。
周加衡看他狀态不穩定,有些擔心,生怕他回去那個房子,看到些什麼觸景生情。
“要不你今晚住酒店吧,别回去了。”
紀棋甩了甩頭,聲音喑啞,帶着疲憊:“叫章林,送我回去。”
周加衡沒再勸,拿起他手機給章林打了電話,沒過一會兒他人就來了。
把他弄上車後周加衡攔住章林,指着癱在車子後座的紀棋囑咐:“他今晚不對勁,你注意着點,萬一他要是有什麼沖動之舉,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看着車子逐漸駛遠,周加衡才松了口氣,拍着胸膛直呼吓死了。他很少見紀棋這樣,跟發了瘋似的對一個人那麼執着。
之前吐槽他無欲無求,沒點人味,現在反而執着過了頭,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也不怪他,畢竟從小沒得到過什麼愛,周加衡覺得這次反而能讓紀棋長長教訓。
他搖搖頭,随即坐上車子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