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視狐狸尾巴萎靡如失水的花,這種事果然硬起心腸也很難做到。她歎了口氣,捧住偵探先生的臉,将一枚唇印落在下巴的痣上。“帶上你的茶色染發劑,晚上一起在家吃。”
下一秒,白毛腦袋埋進頸窩,長臂用力地将禮音摟在懷中,任憑她推挪也不松動。
此時此刻,他确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家夥。
(十二)
公寓管理處發來臨時停電檢修的通知時,緒方禮音和仁王雅治正走在立海大附中網球部聚會散場後回家的路上。
“看來今晚還是要留在我這邊。”得知緣由的偵探先生吹了聲口哨。
“正好把下一段素材錄完,上次用建築拼裝模型做觸發音的反響還不錯。”她望了一眼高懸的北極星,剛才聚會的景象又鑽進了腦海裡。曾經和那樣的隊友們朝夕相處,這人的學生時代一定熱鬧得很,有現在這樣的性格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現在可以問了,禮音和幸村的女朋友認識嗎?”
“因為剛才我們互相對視的時間?”
“正解,而且和剛見面的人交換聯系方式,在你身上可太少見了。”
“淺川小姐是個熱情真誠的人,沒什麼理由拒絕她吧。再說,我确實見過她。”緒方禮音對偶像一貫不感興趣,不過那時這個女孩所在的團體很是熱門,便利店的雜志封面上出現過好幾次的人在指引盲人過馬路,她不由得多看了急眼。特意觀察确定周圍沒有攝像人員後,對淺川祐理産生好感和進一步的印象順理成章。
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算起來——“比我和你還早遇見幾年呢。”
和他的交往關系穩定維持這麼長時間也是她沒有預料過的,簡要概括目前的情況,即「感情穩定的分居狀态」,各自的住所都充滿了對方存在的痕迹,在其中一方家裡住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事,但從根本上來說,兩人都是獨居狀态。
雖然因為這個,仁王沒少軟磨硬泡想和她住到一起。比如少數情況下沒有賴床,就會在她起身打算換衣服時整隻貼上來,從背後擁住人難以行動,晨起低啞的聲線黏糊在耳邊:“要是每天早上起來第一眼都能看到禮音醬就好了。”然後佯裝被她嫌棄體重全在肌肉上、身體硌人的表情傷害到,扁着嘴将人摟得更緊。
不過,對于她真正的态度和底線了然于心,他從來不碰她不喜歡的事。
回到住所的時間對錄制視頻而言談不上寬裕,速戰速決地錄好這部分後,禮音将上一個剪輯完成的作品上傳發送,頭像挂着她随手塗鴉的狐狸簡筆畫的賬号很快跟進評論點贊。
“我就說,這個觀衆總能第一時間冒出來。”——偵探先生坦白時,她的驚訝遠不足此前那麼充沛,不如說她早就隐隐覺察到,小号那個一直支持她的初始賬号也和這家夥脫不了幹系。當然,他本人堅稱是大數據推送機制創造的奇緣。
禮音解開毛巾,濕發垂落在肩膀後。托戀人的福,自打蓄起長發後,有事沒事就卷起她的發尾在指上纏繞,卷得最多的那縷發絲已經不複柔順,隻有洗頭後才能短暫恢複原狀。
罪魁禍首不以為意,戴上她的眼鏡,全盤接受了譴責。無論是和夥伴重聚還是今晚她仍然留宿,都十分值得慶祝。打開吹風機暖風檔,仁王雅治一點點吹幹她的濕發,習慣性地長臂一撈,把人完整地納入懷中。天知道戀人從不刻意保持纖瘦的身材,骨肉勻稱抱起來軟軟的感覺有多美妙。
手機中的狐狸打滾視頻播放完畢,禮音退出界面,頭頂傳來下巴抵住的重量,她确信有一根看不見的蓬松大尾巴在他身後甩動着。
電視上的音樂節目來到下半場,正逐字逐句放送中島みゆき的新單曲《倶に》,溫柔而沉着有力的歌聲不遠不近,本以為相擁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之後的深夜節目上,然而擡眸一瞧,他看得相當專注。
「……
獨りずつ/獨りずつ(人人各自/踽踽獨行)
僕たちは/全力で共鳴する(然而我們/正盡全力發出共鳴)
俱に走りだそう/俱に走り継ごう(一同起跑吧/一同長馳吧)
……
生きる互いの気配が/ただひとつだけの燈火(并肩活下去的相互照應/是舉世唯一的燈火)」
緒方禮音撓撓身後那人的下巴:“我買了這張CD,一起唱唱看?”
“不喊我謀财害命本領高強的偵探O了嗎?”
“我帶着你唱啦,禁止逃課。”
“遵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