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手套,将裹屍布掀開,露出一具明顯的中毒迹象的屍體來。
面容青紫腫脹,七竅流血。
宋晚瞧了瞧他的脖頸處,蹙眉道:“中毒之人多怒目圓瞪,手指抓住脖頸時,會不經意留下抓痕。此人并無此等症狀,有些奇怪。”
“會不會是下毒份量較多,一下子就死了?”雲珩湊過去問。
宋晚心下存疑,卻也沒排除這種可能:“我再看看别的地方。”
雲珩思量着,站在一旁看宋晚驗屍。
宋晚檢查了身體,沒瞧見有别的存疑的地方。又仔細的檢查了他的衣袍,突然發現他的鞋子很是奇怪。
“科考期間,貢院有在修建什麼東西嗎?死者穿的鞋子上怎麼沾染了這麼多的紅泥?”
雲珩湊過去看,果然見方圓的鞋子上沾了大量的紅泥,看那個樣子,像是在雨後泥濘的路上走了許久。
他仔細想了想,搖搖頭:“從考試的房間出來到大門口,這一路都是青磚鋪路,并無泥濘。”
“屬下去問問住在鴻月樓的考生,從貢院出來到鴻月樓這段路上,昨日有沒有泥濘之處。”千尋立刻說道。
宋晚搖搖頭:“這些泥多用來填補苗圃,路上是不會有這種泥土的。”
雲珩起身,對千尋道:“待會兒去打聽一下京都城裡哪裡有這樣的泥土。”
知曉這或許是破案的關鍵,千尋立刻應下。
“大人,購買砒霜之人的名單已經整理出來了,都在這裡了。”
再檢查不出别的東西來,雲珩便同宋晚出了驗屍房,接過名單瞧着。
“店掌櫃說,砒霜售價高,購買的人數不多,且購買者多是為了藥老鼠,所以多是一些大戶人家去買,小老百姓都是買一種叫‘今日畢’的藥,裡頭也有少量砒霜,效果雖然不如砒霜,但好在價格實惠。小的也将買這種藥的人列了一個單子,供大人查驗。”
雲珩接過,打開一瞧,便皺了眉。
一目十行看過去,眉頭皺的更緊,他問道:“店掌櫃可說了,這藥裡的砒霜份量是多少?”
“大約十包是一錢。”
雲珩将名單打開,叫千尋拿着一頭,細細的數了數。
不多不少,正好十包。
裡頭砒霜的計量,足夠要人的命。
宋晚在一旁瞧見,他數的人名是馮時康。而馮時康在過去一個半月的時間裡,分三次買了十包“今日畢”。
住在山上,老鼠确實不少。但這或許太過巧合。
雲珩将名單收起來,面容有些嚴肅。
他還是不太相信這個結果。
若馮時康是演的,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假裝愚鈍将衆人騙過,又假裝坦誠将他騙過。
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為何要為難自己,搬去那樣荒涼的山上呢?縱使他有些武藝在身上,就不怕萬一嗎?
他想不通,索性不想,招呼宋晚同千尋去馮時康說的那家臨北羊肉館。
從大理寺去到臨北羊肉館,光是坐馬車都要半個時辰。他在心裡默默的估算着馮時康從貢院出來到羊肉館的時間,再去掉在米鋪和肉鋪與人寒暄所用的時間,時間同馮時康說的差不多。
抵達臨北羊肉館的時候,剛剛開門,夥計尚在裡頭打掃,店掌櫃正在櫃台後面撥着算盤。
雲珩等人進去,店掌櫃頭也不擡的說道:“現在還沒開張,半個時辰之後再來吧。”
千尋将一塊令牌放在他面前。
店掌櫃動作一頓,猛然擡起頭來,目光在三人面上一掃,立刻匆匆出來跪下磕頭:“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大理寺卿大人前來,還望恕罪!”
“起來回話吧。”雲珩環顧着店裡的擺設,一邊說道。
店掌櫃連忙起身,佝偻着腰,小心的說着話:“不知大人過來,所為何事?”
“聽說你店裡的羊肉好吃,特地來嘗嘗。”雲珩漫不經心的回道。
店掌櫃心中叫苦不疊。
誰人不知大理寺卿乃是長陽長公主的次子,他做這個官,還是因為自己被冤枉惹上了官司,平冤之後被當今聖上欽點了去破案,至此就坐穩了這個位子?
這樣千尊萬貴的的人物,哪裡瞧得上他這蒼蠅館子,别是誰惹出了事來,提到了他這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