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拉住宋晚往馬車上走。
“做什麼這麼麻煩?直接叫暗衛去取便是了,連着我從宮裡搬出來的那兩個秀女的東西也一并送到侯府去,咱們到家時,東西也到了。”
想到什麼,他又同宋晚要了她剛剛得到的毒藥,交給暗衛,叫他們燒了之後将灰送去侯府。
為了掩人耳目,宋晚做這些事一直都是親力親為,倒是沒想到能叫旁人幫忙。
如今有了雲珩在明面上行事,倒是省的她去做這些,她也樂得輕松。
果不其然,兩人回到清水苑後,四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進了屋子,按照指令将東西放在桌子上,便退在一旁。
雲珩拉着宋晚上前,懶懶散散的坐在圈椅裡,細細看了四個香爐,對宋晚道:“你來問話吧。”
宋晚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帶鼓勵,竟讓她恍然生出一種慈父鼓勵年幼的女兒勇敢面對生活一般的荒誕之感。
她不敢再讓這種荒缪的想法再在自己的腦袋裡停留,将桌子上的四個香爐一一打開,仔細辨别了一番,這才開口問道:“哪個是我給你們的毒藥燒出來的灰燼?”
“玄色。”暗衛言簡意赅的回答。
宋晚又問:“哪個是從驿站拿來的?”
“竹青色。”另一人回道。
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宋晚對雲珩道:“這兩個裡頭放的都是純粹的毒藥,應當是藥引。而兩個秀女所用的香爐中,皆是以檀香為主的香料,應當是為了誘發毒性。”
雲珩收了扇子湊上前來,蹙眉問道:“若都是藥引,那……阮娘子前去驗屍,難道是無意中吸入這種毒藥?他們沒有想殺人?據我所知,阮娘子可沒有用檀香的習慣。”
宋晚垂眸思量,突然記起那日去驿站設飾,嗅到過屋子裡飄着的檀香味。
但當着暗衛的面兒,她不好直接說出來,便試探道:“他們知曉阮娘子是你的人,膽敢在那時候将人請去,應當是沒有打算留活口的。那停屍房中,應當還有一個燃着檀香的香爐。”
不待雲珩說話,一個暗衛便又将一個三足青銅醒獅镂空香爐送上,道:“這也是在驿站停屍房中找到的,應當是少夫人要找的東西。”
雲珩“嘶”了一聲,用扇骨敲了敲桌面,沉着臉問道:“方才怎麼不交出來?想在少夫人面前獻殷勤?”
那暗衛立刻單膝跪地,回道:“屬下在驿站中所拿到的香料,隻有青銅香爐中的。覺得不對,同那日攔截黑衣人的兄弟問了一下,才知曉那日黑衣人亦是拿走了一爐香灰,轉而同千尋要來的。”
雲珩哼哼兩聲,不置可否。
宋晚看了那香爐中的東西,同自己印象中一樣,便讓雲珩先叫暗衛們下去。
雲珩不情不願,想着如何罰一罰他們,叫他們歇了吸引夫人注意的心思。
但思來想去尋不到由頭來罰他們,隻好先聽從宋晚的話叫他們下去,免得他們以為宋晚說話不好使,以後對宋晚不尊敬,使喚不動他們。
宋晚并不知曉他的這些小心思,待屋内隻剩他們二人,她便小聲說道:“我猜想,那些秀女們在驿站之時,或者更久,就已經中了毒。幕後之人應當會按照計劃,叫她們一一死去,以達到某種目的。”
她看着雲珩,神情很是緊張:“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聽她如此分析,雲珩也覺得很是有道理:“能在宮中還按照計劃執行,裡頭應當有内鬼。而且,既然不是所有的秀女都在同一時刻死亡,那就說明她們不是所有人都用檀香。”
“秀女所用之物應當都是一樣的,死去的這三人,是因何單獨用上了檀香?”宋晚問道。
“我明日去打聽一下香料的事。”雲珩應着,見天色不早,便問道,“可要叫丫鬟們進來伺候就寝?”
宋晚亦是無事再問,今日在外面奔忙了一日,也覺得身上粘膩的難受,便順着他的話頭叫了春岚幾人進來伺候。
雲珩便出了門去,待他沐浴更衣回來,發現宋晚正披着一件薄紗靠在貴妃椅上,春岚正在替她擦幹頭發。
薄紗是豆沙綠色,裡頭穿了嫩黃色繡蘭草的肚兜,下頭配了一條豆沙綠色的長裙,因着材質軟糯,在珠光下流光溢彩。
薄紗遮不住一身賽雪欺霜的肌膚,腳丫光着,在燭光下透出瑩潤的光澤。
宋晚聽到動靜,擡走看去,見雲珩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腳出神,驚的叫了一聲,連忙将腳丫藏在裙擺中。
又想起自己身上這身衣裳,算得上是衣不遮體,又很是羞囧的将手臂橫在胸前遮了遮。
驚擾了一團美色的雲珩這才慢慢回過神來,見宋晚臉頰微紅,又想起了方才的美景,誘得他口幹舌燥。
清了清嗓音,他故作坦蕩的走進門去。
宋晚見他一副要在此處過夜的模樣,想了又想,還是開口道:“今日炎熱,我這屋子裡放的冰少,你不若去前院睡去,也睡的舒坦些。”
“無妨。”
自從宋晚同他說開後,他便一直想着推翻之前在聖上面前誇下的海口,拐彎抹角的要尋機會同宋晚多多接觸,好叫她對自己生了情愫,不舍得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