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幸一也在說什麼愚蠢的話啊!
光岡神樂招牌的撲克臉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雙手抱胸,掃視着商店二層。
與其說是練習室,不如說是雜物間。
二樓原本住着人,那個戴頭巾睡眠不足的鼓手久保田。
聽老闆說,久保田搬走了,跟着樂隊其他人一起簽了公司,搬進統一的宿舍了。
“之前回來過呢,吵吵嚷嚷說又和隊友吵架了,沒有人尊重他這個隊長。但也說了,他們的歌終于被人看到了,但距離登上武道館還遠着呢。”
“我能怎麼說啊?當然是讓他快點把武道館啊東蛋啊這種大場合演出的票寄一打給我咯。讓這個高中畢業典禮都沒參加的混球小子免費住了這麼久,總得收一點好處吧!”
老闆嘴上說着嫌棄的話,也硬是推薦了光岡姐妹關注“珍珠奶茶”這個賬号。
“他們樂隊叫這個名字,好像是取名的時候意見不合在吵架,然後勸架的說先喝杯珍珠奶茶來冷靜一下吧,就一拍腦袋定了。樂隊名好歹也是樂隊重要的部分,最近的年輕人啊!”
現在這個小小的房間,又來了幾個年輕人。
一樣的熱愛音樂,一樣意見不合便争吵動手,一樣在分分合合之後,再坐在一塊說同一首曲子。
貝斯手将門推開,說着锵锵锵的歡迎詞,帶着神樂和禦幸隆重登場。
“是我們的粉絲哦!”
“粉絲?!”
在坐幾人不約而同站起來,局促地搓搓手。
大型社恐見面期期艾艾不知所措現場。
吉他手兼主唱的心髒看起來快要爆掉了,想走上來被地上雜亂的纜線絆了一跤。
鼓手胖乎乎的,左手無名指上還帶着戒指,幾個深呼吸後便很坦蕩,自然地說歡迎哦,就是背上濕了一整片。
精英主義的鍵盤手,留着披肩長發,和神樂對視幾秒,兩個人都回憶起來。
月光堂即興一面之緣。
“又見面了,灰谷先生。”
“是小号還是薩克斯?抱歉,我不太能分清你們兩姐妹。”
那時候,她們還是國三生。
音音剛拿了全國金獎,還在吹最心愛的薩克斯,滿心期待着與須原老師再會。
神樂垂下眼睛,伸手與貝斯手灰谷禮貌相握:“小号。”
邊上的幾人都看呆了。
“好——好大人啊!”
主唱大人瘋狂掏口袋,這種時候下一步就是遞出名片吧!
可是——我們壓根沒有這種東西!
去小酒館暖場都是求着老闆給個機會吧,不收取任何演出費用,甚至自掏腰包來櫃台讨好地買酒,以繼續和老闆攀談。
好不容易出的專輯,也是成員們用各種兼職積攢下來的錢自費出版的。
松本(鼓手)太太一邊照顧孩子一邊也做些補貼家用的零工,全力支持着他們。
結果他們還是一個前途和錢途都一片渺茫的幽靈樂隊啊……
越想,主唱越自閉。本就頂着黑乎乎的腦袋和亂糟糟的胡茬,現在還有陰郁的烏雲籠罩頭頂。
其他人習以為常。
貝斯手走到自己的位子,拿起貝斯撥弄幾下,和他的音樂一樣,毫無邏輯卻興緻盎然地宣布:“來演奏吧!和我們一起!”
灰谷贊同:“什麼歌呢?”
鼓手拍拍手,提醒消沉的主唱大人快點。
三拍子的節奏很抓耳。
這首為了讓觀衆一起參與演唱而創作出來的歌曲,極具感染力,被後世廣泛用于體育賽事甚至政1治舞台。
熱血的甲子園中,也早早将此曲收錄編彙成經典的應援曲目。
神樂對它并不陌生。
在眼光交彙後,由鼓手率先開場。
唯一的觀衆禦幸注視着他們。
地闆随節奏傳導給他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溫布利體育場人聲鼎沸,四個男人跺着雙腳,團結在一起。
他們想象到的畫面和神樂禦幸想到的,應當是不同的。
青空之下的甲子園。
炎熱。
喧鬧。
還有關鍵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