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分離筋膜皮膚并不是輕易到靠“撕”這個動作就能做好的事。
阿爾加利亞微微垂下眼皮,冷汗挂在上面,黏膩又沉重,他扯了扯嘴角。
“哈……”
絮亂的氣息讓冷笑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尾音,不過這不影響他發揮:
“我聽說,剝開一個人的皮膚比削一顆蘋果還容易。現在看來……嗯……”
他意味深長地沉吟:
“你這雙顫抖的手似乎不适合拿手術刀,更适合為你的組織省一筆除顫器的費用。”
這些話精準地戳中了針頭的痛點,他怒極反笑,卻依舊沒能在不善言辭的腦中找到什麼狠話:“你能嘴硬的也隻有現在了。”
“剛剛蘭道爾讓你問我密碼,你卻沒問,你就不怕嗎?”阿爾加利亞抓住他對話的欲望。
“怕什麼?”針頭古井無波的語氣中混着一絲不屑,“就算暴力破解會打碎幾支,也夠用了。”
阿爾加利亞的視線适時飄向針頭後方,笑着眯起了眼:“他就站在你身後哦。”
針頭一驚,蓦然轉身,身後空無一人。
“你敢耍我!”針頭怒道,他咬牙切齒地湊近阿爾加利亞,“是不是讓你覺得我脾氣太好了?”
解破刀刺進血肉,逆着肌理的方向切開,随後刀刃在傷口中旋轉攪動,轟然驚醒沉眠的疼痛。
不知是攪碎了哪塊内髒,血氣上湧,阿爾加利亞不受控制地吐出血液,鮮血混着唾液,質地濃稠,墜地時發出毫不輕盈的回響。
“啊……你來啦……”阿爾加利亞吃力地擡起眼睛,喃喃細語。
針頭氣急敗壞:“你還想騙我!沒……門?!”
在他意識到不對的瞬間,徹骨的殺意铮然出鞘。生物本能扣響凍結反應,針頭的肢體僵在原地,冷汗刹那間布滿額頭。理性尖叫着重啟運動能力,然而還沒等他的脖子轉過半度——
“噗呲”銳物如列車一般呼嘯着貫入太陽穴,可惜他奪回身體控制權不過一秒,便陷入了永久了沉眠。
安吉麗卡重重喘了口氣,以消解屏息凝神給肺部帶來的巨大壓力。
她是挪開一塊天花闆跳下來的,期間沒弄出聲響也算是個奇迹。
對方噴出的鮮血濺了她滿手,但是沒辦法,誰叫她用來行兇的鐵絲隻有14公分,不多捅進去一點,根本無法保證一擊緻命。
這種長度作為武器還是太勉強了,好在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就讓它留在那人的腦子裡吧。
安吉麗卡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術刀,割斷綁住阿爾加利亞的繩子,沒好氣道:“我要是不來,過會兒看到你被人剝了皮,我會氣到發瘋的。”
阿爾加利亞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缺失了幾塊的拼圖,鋪着皮膚紋樣的拼圖脫落,一窺藏于其後的血肉肌理。
不少被撕下一半的肌膚如同紙片般垂落晃動,輕微動作就有擴大傷口的可能。
安吉麗卡皺了皺眉,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切斷。
她左手握着手術刀,行動不便的右手輔助,拉着垂下來的皮膚。
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情緒激動,她的右手在撚住阿爾加利亞皮膚的那刻就開始不停顫抖。
“啧。”安吉麗卡輕聲咋舌,左手怒其不争似的重拍了一下右手手背。
直到阿爾加利亞自己伸手扯住那塊皮膚。
刀刃劃過皮肉帶來輕微的阻力,親手切開哥哥皮膚的感觸絕對算不上好。安吉麗卡用沾滿鮮血的手扶住額頭:
“倒不如說已經氣瘋了。”
“看得出。”阿爾加利亞若無其事地點點頭,視線飄到倒地的男人太陽穴處,那根置他死地的兇器害羞地隻露出一小節尾巴,“畢竟你很少下死手。”
“一碼歸一碼,這倒是跟我生氣沒什麼關系。”安吉麗卡說,“我是不喜歡下死手,不過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我可沒有遊刃有餘到兵不刃血就能救人。哥哥和陌生人之間,我還是會選的。”
“說到武器,那是什麼?”阿爾加利亞用眼神示意那一小截從太陽穴冒出來的螺旋狀的尖端,“你從哪兒找來的?”
從屍體上摸出鑰匙,正在開門的安吉麗卡僵了僵。
“呃……”她藍色的眼珠在尴尬和猶豫之間略微搖晃了一下,“你确定要問嗎?”
阿爾加利亞不明所以:“不能問嗎?”
“好吧。”安吉麗卡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她自暴自棄道,“是内衣的鋼圈,我把兩根擰到一起了。”
阿爾加利亞一瞬凝固。
“實在沒找到什麼可用的,沒辦法,實際上也不好用。”
安吉麗卡打開門,見阿爾加利亞沒反應,回頭瞥了眼他,輕歎道:
“……都讓你不要問了。”
“噗……不是不是,”凝滞的表情龜裂,笑容爬滿眼眉,阿爾加利亞微微彎下腰,把笑聲壓在喉嚨裡,“我有點意外,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大概誰也想不到身上那些小東西也能殺人。安吉麗卡,你是天才。”
安吉麗卡單手放上門把,有些無奈的輕聲歎息,她轉向阿爾加利亞:“天不天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倆再這麼閑聊下去,遲早被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