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的直播結束,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兩個蹦蹦跳跳的小老頭小老太太,洗腦的廣告詞回蕩在房間裡。楚群還沒來得及從沙發縫裡翻找出遙控器,他的手機彩鈴就響了。
“楚群!”樓歡興奮地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聲音特别響。楚群被吓了一跳,把手機拿遠了些聽着。
“我拿獎了!最佳男主角!”那邊似乎是剛散場,背景裡聲音特别嘈雜,樓歡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縱然山遙水遠,楚群似乎也能看見樓歡激動得眼睛放光的樣子,他話音裡的興奮勁順着信号竄進了楚群的血管裡,讓他的身體也在這個微涼的秋夜裡跟着熱了起來。他下意識地也随之揚起了聲音:“我在電視上看見了!恭喜!”
樓歡也不說别的話了,就在那頭一個勁地笑,聽聲音顯得很憨。
楚群聽着他的聲音,感覺像是被他用羽毛毽子在手心裡劃了一下,讓人既無奈又好笑,嘴角也随之上揚。他走到窗邊,推開玻璃窗,讓冷空氣吹進來,深吸了一口氣。
周圍的寂靜襯得電話那頭更加喧鬧,楚群把手機開了免提,擱在窗台上,把頭探出窗口,點了支煙,問道:“你那邊散了?”
“剛散。你等會兒哈。”
樓歡的聲音離得遠了些,楚群依稀聽到他的詢問聲:“要從哪個門出去?”
大概是打聽到了路,樓歡又湊近了手機,聲音清晰起來:“這獎杯還挺沉。”
楚群從鼻子裡笑了一聲,嘴裡吐出一個煙圈:“得瑟。”
樓歡“嘿嘿”地笑,一點都沒有反駁的意思。
他當然得瑟。
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媒體報道中,樓歡的名字前面都将被冠上“最年輕的視帝”的稱号。他才大學畢業一年多,就已經取得了許多人難以企及的成就。
楚群的手指一抖,火星子混在煙灰裡在空中飄了陣,很快失去蹤迹。他又彈了下煙頭,有些失神地追着火星子的軌迹。
電話那頭的樓歡發出了小聲的驚呼:“這麼多車。比來的時候還要多诶。”
楚群提起些精神:“你怎麼回去?”
“本來想打車的,”樓歡聽起來很無奈,“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肯定攔不到,路都堵死了。”
“那你打算?”
“走回去呗。酒店離這兒也就兩公裡多吧。”樓歡聲音輕快,有些躍躍欲試的意味。
“你穿着西裝?”
“嗯。”
“抱着獎杯?”
“不然呢?”
楚群想象了一下,覺得有些喜感。樓歡剛在萬衆矚目下拿了視帝,就捧着獎杯哼哧哼哧走回酒店,而同場的嘉賓都被車給接走了——大概率還是豪車。
樓歡聽見楚群的笑聲,不服氣道:“我跟你說,真的還不如走路呢,我就沒看這門口的車動過。”
“你還不打算簽公司?”
“快簽了,基本談定了。”樓歡尾音上揚,聽起來很是高興,落在楚群的耳朵裡,實是讓他有些意外。
以往樓歡聊起簽約的事,總免不了遲疑糾結,畢竟提出邀約的都是業内知名的公司,給出的待遇也好,難以分出優劣。
也不知是什麼實力雄厚的公司拿下了他。
“簽的哪家?”
“叫什麼來着?”樓歡的聲音低了下去,努力思索過後還是沒想起來,“你知道江宇嗎?就他那個公司,最近剛開始做藝人經濟。”
楚群皺起了眉。
他知道這個人。江宇的叔叔是圈内挺有名的前輩歌手,江宇便也進了這個圈子、出過幾首歌,但都沒什麼水花,他也不執着于此,很快改行做了幕後,開了個唱片公司。
江宇做事頗有手腕,又長袖善舞,在圈内人脈極廣,隻是不曾聽說過他涉足影視。對于演員來說,加入這樣的公司就遠不如能開劇的制作公司有前景。
“你怎麼想到去那兒了?”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
“我和他還挺聊得來的。他人不錯,也很照顧我,我前陣子拍的那個MV就是他給牽的線。”那位歌手算是樓歡的偶像之一,他回憶起來還難掩興奮,“我就和江宇提了一嘴我喜歡她的歌,他二話沒說就幫我安排了。”
“釣魚總得下點餌。”楚群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樓歡沒聽清。
“沒什麼。”我說你是條傻魚。“我說江宇怎麼開始做演員的經濟了,好像沒聽到風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