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這都能閉眼誇?這不就是不敬業嗎?】
【前面的黑子話别說得太早,一會兒就打臉了】
“樓歡啊,他挺孩子氣的,很愛笑,也很謙遜。”劉靜平在監視器前轉過頭,思忖着說,“脾氣好是一定的,從沒什麼嬌氣的毛病,不叫苦不叫累。不過他有時候也有種孩子氣的軸,但演員嘛,不在專業上較勁,就當不了一個好演員。”
鏡頭後面的人似乎問了一句什麼,劉靜平點點頭:“對,他是我心目中的陶澤。”
樓歡的兩組鏡頭飛速地閃了過去,是不同年紀的他坐在鏡頭前腼腆地笑,兩組輕微不同的聲線重疊在一起:“我叫陶澤。”
特輯的背景音樂也不複之前的輕快幽默,變得更加婉轉低回。
随着一聲“開始”的畫外音,一扇陳舊的白漆木門被拉開,樓歡頂着被打濕的頭發睜大了眼睛,略帶些無措地看着鏡頭。最後撓了撓頭,露出了一個緊張的笑:“你好,我是......我是之前聯系你的那個人,我叫陶澤。”
這是陶澤與蔣逸飛的初遇,也是故事的開始。
背景音樂的節奏開始加快,畫面切到了樓梯間,樓歡從樓梯上步履匆忙地跑下來,屏幕右下角标着“二鏡十五次”。他突然腳腕一崴,整個人向旁邊歪着跪了下去,膝蓋磕在樓梯沿上,往下面滑了兩階才用手撐住了。
“卡。”
一旁的工作人員趕忙去扶他,他斜倚在牆上擺手,額頭上布着薄汗,嘴唇都透着白:“沒事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
攝影師架着攝影機笑他:“體虛。”
樓歡嘴裡被助理塞了塊糖,含含糊糊地說:“你才體虛,我可能就有點兒低血糖,剛才跑着跑着眼前突然一黑。純被餓出來的。”
“你幾天沒吃飯?”
他豎起三根手指,玩笑着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導演嫌我胖。”
畫面裡的光線暗了下去,樓歡站在擁擠的現場,兩腿跨開,矮着身子讓化妝師在他臉上撲騰着粉刷。
“現在是淩晨五點十分,”他眼神瞥向攝影機,壓着聲音,嗓子微微有些沙啞,但依舊帶着笑意,“天馬上就要亮了。”
“你猜我今天演什麼戲?”他沖着鏡頭後面的工作人員笑,“特别逗,我剛到現場的時候,他們問我今天是不是要演僵屍。我說我減肥已經那麼有成效了嗎?”
“哎呀,他們就想說我黑眼圈重。我看着還好吧。”樓歡擡眼想了想,“昨天不到十二點收的工,回去收拾洗漱......睡了差不多四個小時吧。”
“還行,這戲拍大夜的時候少,也不算熬得厲害。現場有時候也能補會兒覺什麼的。而且我也不至于到了熬不了夜的年紀嘛。”他說着又哈哈大笑起來。
分明展現的是拍攝的辛苦,但樓歡的語氣顯得輕松随意、幽默風趣,絲毫不刻意,仿佛隻是朋友間的玩笑與自嘲,讓人聽了之後不禁莞爾。
開始時彈幕裡質疑賣慘的言論漸漸看不見了,粉絲也沒有滿屏地刷“心疼”,除了“辛苦了”和“期待作品”的套話,也有不少彈幕跟着樓歡的調侃發了不少條“哈哈哈”。
【這個減肥梗是過不去了吧】
【樓歡:我還年輕着呢!】
“啪”的一聲,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落在樓歡的臉上。樓歡與戲中飾演他母親的演員相對而立,他低着頭,臉上泛着紅。
【猝不及防!】
【哈哈哈哈哈真打啊,好響亮的一聲】
與觀衆預料中不同的是,畫面并未像之前幾段一樣進入到拍完這個鏡頭後的花絮與玩笑,鏡頭繼續推進,隻留樓歡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在畫面内。他眼睛一眨,一滴滾圓的淚珠落了下來。
後面再次出現的不是樓歡,而是陶澤。
楚群相信,哪怕是不曾看過此前發布的片段、對影片情節一無所知的路人,也能一眼看出陶澤與樓歡的不同。
同樣是笑的鏡頭,陶澤就顯得更為拘謹,甚至有些不安。他似乎永遠懷揣着一分惶恐與擔憂,才一放松下來就在耳邊搖響警鈴,讓他笑時的眼睛無法全情地彎成兩道活潑的月牙。
楚群也是看了這段視頻才意識到,原來在戲外還有那麼多時刻,樓歡流露出了屬于陶澤的神情。
在忙碌穿行的置景組身後,樓歡将劇本攤開在膝上,旁邊有人招呼他玩笑了句,他隻是極淺地笑了下,也不說話,就又把頭低了回去。他的腿緊緊地收在椅子底下,手臂攏在膝蓋上,将劇本包裹在裡面,呈保護性的姿态。
這是陶澤面對世界的樣子。不是樓歡。
……樓歡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楚群心頭一悸,恍惚間想起多年前他們起了争執的那個夜晚。他一進門,就看見樓歡縮在沙發與茶幾的空隙間抱膝坐着,蜷成了小小一團,特别不像平時的他。
或許,劉靜平看人真的比他更準,樓歡身上的确寄着一小片陶澤的靈魂......或者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