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樓主!”倉皇淩亂的腳步聲響起,連滾帶爬的身影沖上重霄仙羽樓主樓的樓頂。最後一階台階沒踏穩,那慌忙的弟子險些摔倒,可一道氣流卻将他穩穩托起,安然放在地上。
接着一卷書被抛了過來,輕輕敲擊在了他的頭上,不疼倚靠在榻上看書的身影站了起來,揚聲道,“你着急些什麼,慢着點。”
年輕的樓主沐浴着陽光而來,他劍眉下的眼睛宛若太陽般明朗,水銀色的衣服折射出清澈的光澤。
剛才那着急焦灼的氣氛似乎都被這烈陽一般的人沖淡了。
那弟子摸摸腦袋,看着這位史上最年輕的樓主,有些出神。
“說吧,怎麼了?”
“哦哦,弟子,不小心把….弄丢了……”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甚至聽不見了。
“什麼?”眼前的人眯着眼側了側耳朵。
事已至此,那弟子一狠心一咬牙擡高聲音,“弟子把通關印弄丢了。”
通關印是重霄仙羽樓給外來人在管轄範圍内活動用的,将通關印可以靈力印在來人掌心,留下權限不同的靈印,外來人在重霄仙羽樓能做什麼,能去哪兒,全憑這枚通關印,怎麼說也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果然,樓主的眉頭蹙了起來。
“怎麼丢的?丢在哪裡了?”
這通關印本是由專門的掌事仙尊保管,可适逢重霄仙羽樓的訪學季,很多門派的仙尊攜弟子來訪,那仙尊也是應酬極多分身乏術,為了方便各位仙尊的通行,便将這通關印拿了出來,而這名弟子平日機靈,就被委以重任臨時掌管通關印,讓他看情況使用。
前面也都好端端的,眼見訪學季結束了,今天走的最後一批人恰好抽不出人手相送,于是這弟子隻能親自前往。走前他還思考了一下通關印要不要帶在身上,想來想去也覺得貼身帶着比較安全,可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就給丢了。
其實他本就應該将這貴重之物盡快歸還給掌事仙尊,可他實在是忙的要命,來人的衣食住行都一應歸他管,再加上最近頻繁使用通關印,這東西的貴重性似乎都有些模糊了,一時糊塗便将這東西帶出了門派。
發現通關印丢了之後他渾身發涼,突然清醒了過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重霄仙羽樓把他逐出門派都是輕的。而且犯了這等大錯,修真界不會再有任何一個門派招收他。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後想到的還是自家樓主,他們樓主一向不拘小節,對弟子也是包容維護。反正這事早晚要他知道,不如自己就提前告訴他,就算被逐出門派,起碼也不會受重刑。
當他說完後,見樓主沉默良久,凝重的氣氛中,他跪了下來,聲音顫抖甚至帶着一絲哭腔:“請樓主責罰。”
沒想到樓主沒接他的話,反而問:“最後走的那批人是皇室子弟。”
那弟子一愣,答道:“啊……對。”
“所以你一直把他們送到了京城?”
“到城門口,我沒進京。”
“禦劍來回?”
“是。”
“中途在哪裡休息過?”
“玄英山,弟子在哪裡洗了把臉。”
“走,我們去玄英山看看。”
“玄英山?”
腦門被彈了一下,他捂着腦袋擡眼,見樓主掐着腰俯身道:“你以為那通關印是那麼好丢的,我在上面加了個法術,若是有心之人偷拿必遭反噬,若是掉在了什麼地方它發現離你太遠它會回來找你。現在這種情況,我猜……可能是讓什麼小動物偷了。”
這麼一說那弟子猛地想了起來,玄英山山清水秀,草木豐盛,動物繁多,自己在溪邊洗臉醒神的時候,一群小松鼠曾跳到他的身上與他戲耍一番。
他忙把這事和樓主說了,聽罷樓主點點頭道:“那就去玄英山看看,若是真在那裡就能找到,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弟子忙道:“弟子熊戰。”
“哦?”樓主眉毛微揚,“我聽過你的名字,各位仙尊長老對你是都是贊揚有加,不過……跟我聽到的你不太像啊。”
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瘦竹竿一樣的人,還有剛才那畏縮可憐的樣子,和傳聞中的剽悍豪放可完全不符。
熊戰滿臉通紅,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狼狽羞恥的時候。
“行了,别浪費時間了,今晚各項事物盤點必定會封存通關印,你要想安然無恙就在那之前把東西找回來。”
熊戰見樓主禦劍而起立馬就要跟上,見他慌亂地召喚佩劍,年輕的樓主不禁失笑,他禦劍到熊戰身旁,對他伸出手,帶着些許調笑道:“怎麼?還能跟上我的速度不成?”
熊戰反應過來,伸手握住那溫暖幹燥的手,被一把拽上了劍。
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二人立時沖了出去。
熊戰慌忙抓住他樓主的衣服,眼前銀衫獵獵,前路未知。他低頭喃喃道:“若是找不到……”
明明那麼輕的聲音,卻得到了回應,“我嶽羌華要找的東西,還沒有找不到的。”
清朗的聲音随風劃過耳邊,就那麼讓他安下了心。
樓主說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的。
看着前方筆直的身影,熊戰暗暗道,無論找不找得到,無論結局是什麼,他這輩子都會效忠重霄仙羽樓,效忠樓主的。
兩人在天色暗下前到了玄英山。
剛一落地,熊戰便急吼吼問道:“樓主,我們怎麼找?”
“别急。”嶽羌華指尖凝起一點光華,那光點從他指尖躍起蹦蹦跳跳向前跑去。
“跟上。”嶽羌華一擡下巴,帶着熊戰朝那光點前進的方向追去。
走了沒多久,那光點來到了一處落葉密布的的林地,接着在上方打轉。
“應該就在這裡了。”聽到嶽羌華自言自語道。
話音未落,身邊的熊戰便沖了出去,無頭蒼蠅一般翻弄着落葉。嶽羌華看着那撅着腚苦挖的身影,沒忍住一腳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