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剛剛電光火石間的交手,嶽羌華便做出了判斷———此人必得全力相搏!
他提劍劃破手掌,血液從傷痕滲出,血珠浮起,于空中組成了一個圖騰,圖騰中書“星晔”二字,緊接着那二字閃出雷光,瞬間光華大盛。
于此同時,九方宸與裴瑾疏的靈魂深處皆是躁動了起來。
裴瑾疏面色凝重,他收起回雪,擡起手掌喚道:“天驕!”
霎那間,九天之上九彩飛流自北極而來,驟然墜落于他的手掌。虹光與雷光交織,将無涯林海映照的宛若白晝。
最終光芒隐去,裴瑾疏手上一把長劍寒光凜凜,嶽羌華華周身盤桓着淺金色的長鞭,金屬鱗花交相開合。
九方宸有些複雜地看向天驕神劍,手不自覺地撫上肋下。
裴理疏輕易不使天驕,若是召喚,必有死戰。
渭水之上,他對自己下的是死手。
“狗東西。”耳畔傳來青辭咬牙切齒的聲音。
九方宸看着嶽羌華的神武恍然大悟,原來青辭的冤家是那名叫星晔的神武。
倒真是忠誠,都十年了居然還末破除契約。
嶽羌華當年九死一生,失去了聲音,靈魂也受到重創,他與神武星晔之間的靈魂契約也受到了破壞,無法如常召喚神武。後來他雖然撿回一條命,可也再也無法再出聲了。
而且他與星晔的靈魂契約已殘破不堪,若要召喚隻能通過勾畫血契來找星晔,但他那般模樣也已沒有什麼東山再起的心意,隻想隐姓埋名做個普通人,于是有意放星晔自由,這十年也不曾召喚。
可星晔卻并未破除這岌岌可危的契約印,他始終認為既然契約未完全破除,那嶽羌華就還活着。所以這十年之間他憑着這點微弱的契約氣息想要找到嶽羌華,但那氣息若即若離,有時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日無涯臨海上空,青辭感受到的正是在尋找嶽羌華的星晔。
天驕與星晔正式交鋒。
頓時地動山搖,林嘶風吼,一衆人不得不禦劍而起,離開這風波的中心。
交手之中的嶽羌華也是心下驚疑,此人實力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強悍,甚至武器也是一把神武,他們怎麼會惹到這種人。
而且奇怪的是,這個人似乎……沒有想傷害自己的意思。
不管了,纏鬥下去必生紛亂,還是速戰速決,趕緊帶辰安離開……嶽羌華神色一凜,有什麼東西朝疾速朝他飛擊,他一手以星晔絞住表瑾疏的天驕,另一手接住了飛襲而來的東西。
不重,并沒有什麼力道。
嶽羌華本打算那東西一入手就果斷将其捏碎,可奇異的觸感讓他一時恍惚。就在他神思遊離的刹那,狂風驟雨般猛烈的攻勢突然停住了,似乎在等待着他一般。
嶽羌華輕輕握住手裡的東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楚昀看着嶽羌華摩拳着掌中之物,手在袖下攥緊了。
那是一隻埙,在他生日那天嶽羌華送給他的。
楚昀已經忘了當時因為什麼事他忙了好幾天,隻記得好不容易睡下後不久一窗戶就被人踹開了。
明媚的陽光對一個還在熟睡的人着實有些刺眼,楚昀惱怒地爬起來,沖着那個倚坐在窗上的身影怒吼道:“你有病啊!”
窗台上蕩着腿的嶽羌華沒有絲毫愧疚,直接将一個什麼東西抛了過來。楚昀擡手接住,入手一瞬,冰涼的觸感轉瞬火熱,接着溫度又降了下來,得體地貼在他手上。
那東西長橢圓形,通體烏黑,稍微有點分量。
“這是什麼?”楚昀問。
“生辰賀禮。”嶽羌華答。
楚昀瞪眼看着那黑不溜秋的東西,“這個烏龜是幹什麼的?”
“你什麼眼神啊,這是個埙!是用九頭鹫的骨頭做的,是不是很神奇,它能根據你的溫度調整自己的溫度,我可是好不容易搞來的。”
楚昀無語:“我又不會吹,你送人東西能不能上點心?”
嶽羌華倒是理直氣壯:“誰要你會吹了?這東西值錢就行了,我這是禮重情義輕。”
後來楚昀也不會吹埙,冬天拿來暖手夏天拿來解暑倒是非常不錯,他就一直在手上拿着。
所以當時江湖傳聞,楚昀很會吹埙。
但嶽羌華離開之後,他沒敢再看那隻埙。
所以後來江湖傳聞,嶽羌華走後,楚昀不再吹埙。
他擡起手,攏住了嶽羌華的手,嶽羌華的身體逐漸僵住了。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直到嶽羌華抽出手,在楚昀的手心點畫,落下兩字,“楚昀 。”
天上的烏雲漸漸散去,月色下,嶽羌華有些懵懂的站着,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滴落在了兩人手上,接着他便被人攬入了懷中。
楚昀緊緊摟着嶽羌華,十年啊,十年!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這輩子你都回不來了。
“我再也不會讓你走了。”楚昀擡起頭,雙眼通紅。
他擡手撫摸上嶽羌華的臉,一字一句又鄭重說了一遍:“我再也不會讓你走了。”
看着不遠處的一對摯友,紫辰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仙尊,我再送你份禮物吧。
他從懷中翻出一張符咒夾在兩指之間,念動咒訣,符咒隐隐亮起光芒。
重傷的身體幾乎撐不住靈力的橫沖直撞,鮮血自他口中湧出。
蓦的,他揚起了唇角輕聲道:“真敏銳啊。”
在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楚昀和嶽羌華身上時,隻有一個人向他疾馳而來。
紫辰轉過頭,對上了那張凝重的臉,他歪歪頭道:“九方宸,來不及了。”
符咒光華大盛,瞬間吞天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