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是好言相勸,甚至親自送了二裡地才把栾清雅送走,沒想到栾清雅不死心啊,陸世這剛回到院子,就看見栾清雅騎上了他的牆頭。
兩人面面相觑,栾清雅“啧”了一聲,一臉懊惱:“嘿,翻錯院子了!”
女子半夜翻男子的牆傳出去那還好聽!
陸世接了栾清雅下來,這次親自把她送回了缥缈仙宮的休息處,再三叮囑明天再來才回來。兩個休息處距離還不算近,這給他一通折騰。
正當他終于能喘口氣時,院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不會又有誰翻進來了吧?陸世閉了閉眼,長歎一口氣推開了門。
院子裡落湯雞一般的九方宸站在門口,氣喘籲籲,一臉無措。
見他出來,九方宸擡眼,眼中一片茫然地看着他。
“師兄,你那天說捋明白跟我說,你捋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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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宸身上穿着陸世的寝衣,手裡捧着杯陸世給他的熱水,人坐在陸世床上出身半天,不可置信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陸世系上寝衣的帶子,看了九方宸一眼,“啊。”
九方宸:“還有誰知道這事兒?”
陸世爬上床,整理着被褥道:“我,我師尊,沒了。”
九方宸匪夷所思,“師伯看出來就罷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好看啊,師叔對你那麼好,師尊老因為你對師叔的态度生氣,久而久之就看出來了。”
“你覺得他對我……那麼好?”九方宸聲調都變了。
“可不是。”
“我怎麼沒感覺出來?”
陸世抱着膝蓋,有些無奈地看着他:“說來你倆也奇怪,就拿去年夏天九州雲崖的爬山比賽說吧,師叔得了頭彩,獎品是一對玉獅子。他一個給了隋膺,另一個滿心歡喜想給你,結果你站在樹底下看都不看他一眼,我看他可尴尬地在那兒猶豫了好一會兒把另一個也給隋膺了。”
是這樣?
那天是個大太陽天,裴瑾疏在耀陽中挽着袖子笑着從山上走下來,頭上還有層薄汗。隋膺一見裴瑾疏就撲了上去,不管不顧地摟着裴瑾疏的腰一陣吹捧撒嬌,裴瑾疏笑着把他提溜開,兩人喜笑顔開地說着話。九方宸實在看不下去這師慈徒孝的黏糊勁兒,直接扔下了手上早就準備好的水和毛巾,閉眼靠在了樹上。
在一片蟬鳴聒噪中,隻聽見隋膺喊着:“這個好看!給我嗎?”裴瑾疏“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道:“這個也給你,湊一對吧。”那番對話聽的九方宸牙根發酸。
“不對!”九方宸傾身向前,急道:“師尊說的是把兩個獅子給隋膺湊成一對兒,他就沒打算給我!”
陸世忍不住戳上了他的眉心,沒好氣說:“那不是你一臉不想要他才兩個都給了隋膺,不然怎麼一開始不直接給隋膺兩個,還得分兩次給?”
九方宸哽住了。
“這種事情多得很,師叔什麼事都惦記着你,倒是你不知道怎麼就生氣了。我有時候覺得師叔對你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知道做了什麼惹惱了你,看着都可憐人。你有時候說我師尊針對你,可話說回來他看師叔這樣能不心疼嗎?”
九方宸埋進被子裡,真的是這樣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若是現在就已經……那麼前世…….
像是冰錐順着他的脊梁紮了下去,刺骨生疼。
九方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生生截斷了自己的想法,迫使自己不想下去。
“你還好吧?”陸世爬了過來,撐着腦袋躺在九方宸面前,有些擔憂的樣子。
“我,不大好……你說,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陸世想了想說:“我覺得吧,師叔也沒打算越界,他不能越也不該越。等你出師之後,如果不留在九州雲崖,你倆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天天見面了。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平日對他好些他就很高興了。”
見九方宸雙目呆滞,陸世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不會裝都裝不出來吧?”
九方宸一個晃悠回過神來,“裝是能裝,可是,我這,他這,啊!!!你說他為什麼喜歡我啊?我平常也不聽話,對他也不好,像你說的我還陰晴不定,你說我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就這張臉?啊?”
一邊說着九方宸越來越激動,把自己的臉拍得啪啪作響,幾下臉就腫的老高。
陸世忙扯下他毫不留情的巴掌,“哎哎哎!你輕點,再傷了眼睛!”
“師兄我真的不明白啊,真照你這麼說我在師尊那裡就除了這幅皮囊一無是處啊,師尊有這麼膚淺?”
“當然沒有!”陸世忍不住拍了他腦袋一下,這麼聰明的人這時候看起來怎麼就那麼愚蠢呢!
“你自然有你的好處。就像平日你和隋膺打打鬧鬧,嘴上互不相讓,可關鍵時候還是護着他,他喜歡的芝麻酥餅還是時不時做給他吃。你對師叔也是啊,在無塵界裡你舍命找九轉赤佛心,誰都會感動的。”
“這倆人……”九方宸沉吟了一下,認真看着陸世問:“是不是都有受虐傾向啊?”
陸世:“……”
“師兄你從頭跟我說,你是怎麼發現的,哪些方面你覺得師尊喜歡我,還有哪些事上我誤會他了你幫我捋清楚了。”
陸世長歎了一口氣,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啊。
兩人徹夜長談,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誰先撐不住睡了過去,才結束了這場颠覆九方宸兩輩子認知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