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忙活了一上午,午時過後裴瑾疏和裴瑾晞才得了喘息的功夫,就在這時雷子赫叫人來找兩人去長明殿議事。
兩人踏入殿内,除了雷子赫和蕊心,還有隋膺和陸世。
雷子赫見人到齊,先對隋膺和陸世說:“清源和清許這趟去無塵界不能和九州雲崖的大部隊一起了,我們還是按早前的計劃,你倆暫時頂替他們的位置,保護師弟師妹們進無塵界。”
隋膺急了:“為什麼呀?”
“那我說了啊。”雷子赫看向裴瑾疏和裴瑾晞,裴瑾疏點了點頭。
等雷子赫把來龍去脈講完,隋膺和陸世一臉呆滞,似乎半天沒反應過來。
陸世:“這……這意思是,小宸也回來了,一直在程澈的身體裡?”
“等一下,先等一下!”隋膺好像反應過來了,“師尊,昨天晚上是你讓我砌牆嗎?”
裴瑾疏隻能回以沉默。
隋膺當即蹦了起來,火冒三丈吼道:“他在哪兒呢!看我不咬死他!”
“那可不行,你要是咬死他,我就扒了你的皮做娃娃。”隋膺循聲轉頭,正對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烏魯魯,她漂浮在空中端詳着隋膺,顯然對他的皮囊很喜歡。
裴瑾疏神情頓時冷厲,斥道:“你說話小心點!”
烏魯魯心下一驚吓得想逃,又反應過來自己才是刀俎,強忍着對那兩兄弟的懼怕,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在殿中環視着。
隋膺問雷子赫:“這就是那個空間魔女?”
雷子赫頭痛地點點頭問:“你來這做什麼?”
烏魯魯抱起胳膊,嚷道:“反正我都暴露了,不拿到我要的東西我是不會走的。”她也自知自己現在色厲内荏,心裡不甘非想要争回些面子。
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了一盤蘋果上,不懷好意的笑意染上臉龐。
她飛到果盤前拿起一隻蘋果對着裴瑾晞揚了揚手。
“喂,你知道魔界一顆蘋果多少錢嗎?你肯定不知道,這玩意兒三十金葉子一個,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烏魯魯難以理解地皺起臉,轉而又笑嘻嘻問:“你猜你徒弟哪來的錢?”
裴瑾晞沒做聲。
“你樓頂上有顆大夜明珠,把它給我,我就給你看看你不知道的事。”烏魯魯咬了一口蘋果,皺起了眉。
她是真的覺得蘋果不怎麼好吃。
沙雪雁回樓頂的夜明珠是皇室贈禮,那玩意兒别說還真亮,放在匣子裡都擋不住光輝四射,晃得他晚上睡不着,後來被他幹脆插樓頂上當個指明燈還挺好。
裴瑾晞:“成交。”
烏魯魯露出尖牙,拉開腰上的大腰包,在裡面翻找着。
“哦,在這兒。”說着,她拿出一個似是長針的東西,若是細看,上面又有隐隐的刻度線。
蕊心長老奇道:“這難道是見魂尺?”
“你小子識貨啊!”烏魯魯一捋長尺,嘻嘻笑着。
神器,見魂尺。
見魂尺下無謊言。
世上無論活物死物,靈肉骨血,隻要被見魂尺測量,其經曆全然顯現。
很多人忘卻的,甚至失去的記憶都會被見魂尺度量出來,一生在尺下無可遁藏。
這東西沒什麼破壞性力量,主打一個“真”。
最早被用以輪回,測量生前的是非功過,見魂尺的地位甚至一度超越十殿閻王。這當然就引起了一些不滿。還有一點令人介懷的是,真相有時候比任何神兵利器和千軍萬馬都具有破壞力。見魂尺下自然也有不少戰争、嫌隙和仇恨。
後來見魂尺莫名其妙從地府消失,但說來有趣,地府之人默契地沒有追尋它的下落,而它現在居然落在了烏魯魯手中。
烏魯魯細長的手指捏着見魂尺,竟将其直接插進了自己的頭顱之中。
見魂尺發出光芒,刻度自烏魯魯的靈魂中懸浮,一毫一厘對靈魂進行切割和度量。
她全身顫抖如篩,血管暴起,臉上卻露出了難以名狀的興奮笑意。
恍如飛雲掣電,長明殿的景象變了。
恢弘莊嚴的廳堂被燈火通明大堂取代,衆人都覺得驚奇,隻有裴瑾晞面色肅凝,他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
風清月明樓。
一曲閉,風清月明樓中掌聲雷動。
一華服魔人摸着下巴對身邊狐朋狗友道:“怎麼樣?雖說低賤,但這些人類的舞曲還是厲害吧。也不知道這小子今天晚上會不會舞劍,那身段可好看了。”
魔人眼中盡是色欲,身邊另一還算清醒的魔人道:“你可消停點吧,他可是三殿下的人,沒聽三殿下那邊的魔人都得叫他一聲程先生嗎?”
“先生個屁!三殿下又怎麼了?還能因為一個人類跟我翻臉不成!”
正說着,程澈抱琴經過這群人身邊,那魔人拿起一碗酒喝道:“來,程先生,給個面子來一碗啊。”
程澈接過酒碗一飲而盡,魔人借機掐上了他的腰,程澈喉頭一頓,還是将那碗酒喝完了。
他反扣杯子,沒有一滴酒低落。
一桌人拍手叫好。
程澈笑臉相待道:“大人這酒可嗆,點壺好酒吧。”
“嘿,我點酒你能賺幾個錢,不如給你呢。”
魔人在懷中一掏,抓了一把錢劈頭蓋臉沖程澈撒去。
“賞你的。”
程澈閉上眼,任由那錢币打在身上,可他臉上笑意不減,隻說了一聲“謝大人”便趴下了将錢一點一點撿起來,此時桌上其他人也不在忌諱,有人掐一把他的腰,有人摸一把他的臀,對着他的臉扔碎錢,甚至故意扔散開,看着他去撿。
他把地上的錢财撿起來,謝過一個個魔人。他臉上沒有一絲惱意,虛情假意,曲意逢迎。
見魂的場景如此真實,程澈甚至爬過他們的腳邊,隋膺實難忍心,彎下腰來替他劃拉地上散碎的銀錢,可他根本碰不到。